季北辰的理智在愤怒的边缘疯狂拉扯,终于,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在胸腔中犹如汹涌的潮水撞向礁石,几经回荡后缓缓平复。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紧握的双拳仍在微微颤抖,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凝聚在这双手上。
他咬着牙说道:“林子傲我记住你了。”
那声音冷得如同三九寒天的冰棱,直直地刺向林子傲,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地挤出来,带着无尽的寒意。
“你记住就记住呗。”林子傲硬着头皮回应着,尽管表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可那微微闪烁的眼神还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不安。
他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紧紧地攥在一起,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手心却早已满是汗水,濡湿了一片衣衫。
“好了,北辰,我们快回学堂里去吧。”顾迟满脸焦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他赶忙上前拉住季北辰的胳膊就往回走,那双手紧紧地握住季北辰的手臂。
季北辰一言不地跟着顾迟离开,他的目光如炬,一直盯着前方,仿佛要将眼前的路都灼烧出一个洞来。
那沉默的背影像是一座压抑着怒火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喷。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子傲的恶语。
林子傲见他们两人离开,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身体也微微有些瘫软。
他身后的跟班赶忙上前,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林少爷,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睛里写满了对未知后果的恐惧。
“有我爹在能出什么事?”
林子傲挺了挺胸膛,试图找回那早已被季北辰的怒火击碎的自信。
可那话语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底气不足,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向季北辰离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
“北辰,你不要将林子傲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顾迟皱着眉头,那眉心处深深的褶皱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满脸的义愤填膺。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对林子傲的不满与愤怒,像是两团熊熊烈火,似乎要将林子傲就此焚烧殆尽,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季北辰低着头不说话,他的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落寞。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是一尊被抽去了灵魂的雕像,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林子傲那些恶毒的话语,那些如刀似剑的言语,一下一下地割扯着他的心。
心中像是被一团浓重的乌云所笼罩,沉甸甸的,怎么也驱散不开。那乌云里夹杂着对母亲的思念、对苏如意的愧疚、对林子傲的愤怒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黑暗之中,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只能任由那些负面情绪将自己一点点地吞噬。
顾迟继续说道:“如意姨姨那样好,做的东西也好吃,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的人,我都好羡慕你可以有如意姨姨那样的母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味着如意姨姨做的美食,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向往的神情。
“可是,刚开始我对她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好,她肯定不是很喜欢我。”
季北辰低声呢喃着,声音里仿若被自责与懊恼的丝线缠绕。他微微弓着背,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身。
他的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那衣角在他的揉搓下皱成一团,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恰似他此刻苍白而愧疚的内心。
“才不会这样呢,如意姨姨一定很喜欢你,她总是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给你吃,我娘都不会这样下厨去给我做饭呢。”
顾迟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笃定。他向前一步,靠近季北辰,然后抬起手,拍了拍季北辰的肩膀。那手掌落下的力度带着坚定与安慰,像是传递着无声的誓言。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轻扣在季北辰的肩头,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力量缓缓注入好友的身体,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与不安。
“真的吗?”
季北辰缓缓抬头看着顾迟,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动作轻且缓,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生怕稍微鲁莽一些,那好不容易才在心底燃起的一丝希望火苗就会被无情地扑灭。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期待与希望,恰似在墨黑浓稠、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长久摸索后,陡然瞧见的一缕曙光,微弱却珍贵。
然而,那目光深处,还残留着些许如琉璃般易碎的脆弱,仿佛一层薄冰,只需轻轻一碰,就会瞬间支离破碎,重新跌回无尽的绝望深渊。
“当然了,我们可是好兄弟,我不会骗你的。”
顾迟看着季北辰的眼睛,眼神真挚而诚恳,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纯粹得没有一毫虚伪与做作。
他微微前倾身子,缩短与季北辰之间的距离,肩膀微微耸起,上身形成一个微微弯曲的弧度,以便让对方能毫无阻碍、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神,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话语中的每一分真诚。
季北辰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梗在喉间。
许久,他才轻声道:“顾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只是我一想到林子傲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气愤。”
顾迟轻轻叹了口气,“林子傲一向如此,尖酸刻薄,你与他置气,只会伤了自己。如意姨姨对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要多往好处想。”
“好,我都知道了。”季北辰点了点头。
顾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对嘛。走,我们先回学堂,莫要误了课业。”
两人并肩向学堂走去,季北辰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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