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孙青青。苏文文嫁的虽是地主家后人,可人家现在也是工人,两个人般配得很呢,哪有你在这儿给人家父母上眼药的份儿。”李欣边说着边从玉米地里走了出来。
孙青青这会实在是狼狈,枯黄的头胡乱地扎在脑后,几缕碎被汗水黏在脸颊上。脸上还有一块显眼的污渍,像是刚蹭上的泥土,和她那因愤怒而扭曲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又令人厌恶。
孙青青见李欣也帮苏文文说话,顿时气得狂。
“以前我给你东西吃的时候,你不是还觉得苏文文哪儿都不好吗?怎么现在我没东西给你了,你就成了帮她说话的走狗啦?”
“你——”李欣气得直跺脚,两只手攥成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扇她两巴掌。
“叔叔,阿姨,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啊。我作为文文的好朋友,真是痛心疾。”
“刚下乡的时候,她就成天围着赵志青转,那副样子真是毫无尊严可言,各种丑态都露出来了,把赵知青烦得不行。结果呢,赵知青刚一订婚,她就和村里地主家的儿子搞到一块儿去了——”
李玉兰脸色一沉,虽然她也气自己女儿恋爱脑,但是也不允许别人在自己面前这么贬低她。厉声呵斥道:“好了,孙同志。我们自己的女儿我们会管教,不需要你在这儿胡言乱语地污蔑她。”
“以后,别再说自己是我们囡囡的好朋友了。她可没有你这种当面攻击她的朋友。”
“哼,就是!人家苏知青早就不想搭理你了,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李欣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苏卫国向前一步询问:“两位同志,现在文文住在什么地方啊?方便带我们过去等她吗?”
周红和李欣满非常愿意带路,苏卫国便招呼她们一起上车,朝着苏文文家驶去。一路上,在地头喝水的村民们看到小汽车,都惊讶不已。
这才没多久呢,村里都已经来过两辆小汽车了。
到了苏文文家门口,李玉兰看着那简陋的土坯房子,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服下摆。
“叔叔,阿姨,这就是文文和周皓的家。你们在这儿等等她吧。”说着,周红和李欣就要往回走,毕竟还没下工,她们得回去继续劳作。
李玉兰赶忙从车里打开带来的包裹,一人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好姑娘,今天多亏你们了。”
周红和李欣不好意思地摆手拒绝,却被李玉兰强行塞到手里。
看着李玉兰微红的眼眶,周红和李欣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们也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心里一阵难过。
周红拉着李玉兰的手劝慰道:“阿姨,您别担心。文文在这儿真的过得挺好的。她丈夫虽然成分不太好,可工作不错,对文文也特别好。您别听孙青青瞎说。”
“对啊,阿姨。苏文文下乡之后,没吃什么苦,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在这儿等着她下班就行。”李欣也在一旁附和。
听了两人的话,李玉兰心里这才舒坦了些。“好,多亏了你们俩,要不然我和你们叔叔听了她的话,还不知道得被吓成什么样呢。”
“阿姨,不客气。那你们在这儿等会儿吧,我们先走了。”
两人结伴往玉米地走去,一路上有好奇的人问道:“周知青,李知青,你们坐的谁的小汽车啊?可真威风!”
“那是文文爸妈来看她啦!”
“呦,苏知青父母来了!”
……
周皓晚上到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小汽车,还有一对气质不凡的中年夫妇。他不禁微微攥紧了车把。
他赶忙停下自行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上前去礼貌地询问:“请问,你们找谁?”
苏卫国和李玉兰看到周皓走过来,四道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此时见他前来询问,苏卫国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有余的汉子,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李玉兰倒是暗暗点头,心想如果这就是自己女婿的话,单从长相来看,还算说得过去。不过这身高也太高了些,乍一看还有点吓人。
为了避免认错,她还是客气地询问:“我们是来找苏文文的。你是?”
周皓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果然是媳妇那未曾谋面的父母找来了。
“叔叔,阿姨,我是文文的爱人,我叫周皓。”
“您们跟我进屋里吧”说着,他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门,请三人进屋。
小黑听到门响,“汪汪”叫着从院子里跑过来,围着周皓欢快地摇着尾巴。
李玉兰、苏卫国和小刘一起走进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小院里干干净净,墙角整齐地摆放着木柴,还有一个小巧的狗屋。晾衣绳上晒着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在风中轻轻摇曳,整个院子显得宁静又温馨。
几人来到堂屋,周皓手忙脚乱地给三个人沏茶倒水:“叔叔,阿姨。家里没什么好茶,您们将就一下。”
苏卫国斜睨了他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是地主家后代,成分不好?”
周皓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却没有丝毫躲闪,直视着苏卫国的眼睛:“是,我是地主后代。”
苏卫国见他目光坦诚,心中对他多了一分认可。比起之前那个姓赵的,倒是强了些。“你和文文是什么时候办的婚礼?”
问到这儿,苏卫国心里一阵抽痛,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宠到大,当初为了一个男人就抛弃父母毅然下乡,现在又一声不吭地在这个小山村嫁人,都没跟他们说一声。
想到这儿,他竟有些颓然,四十多岁的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周皓心里愈愧疚:“没有办婚礼,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说完,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苏卫国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竟然让我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你,连个婚礼都没有?”
他指着周皓大声说道:“小子,你可真行啊!”
随后,他又苦笑着说:“没办婚礼也好。我的女儿,这次我要带她走,你们的婚姻没有经过我们做父母的同意,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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