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人群中,隐隐传来哭泣声。
“或许还有人知道,挖掘中的道路,后天便可开通。如果寡人带兵躲一躲,或许有机会从那里逃离。”
气氛愈加低沉。
“明天,匈奴人就会踩着将士们的尸体闯进来,践踏你们祖祖辈辈开拓的耕地,抢走你们的老马,你们的财物,烧毁你们一砖一瓦砌起来,准备与家人住一辈子的房屋,他们会侮辱你们的妻子,虐杀你们的儿女,摧毁你们的一切!”
愈来愈多的人开始掩面哭泣。
韩说担忧的望过来。
“可是寡人召回了开路的工匠,因为寡人不打算一个人逃走。”
台下哭声渐止。
“寡人对你们,什么也不能承诺。我们没有援军,没有食物,没有武器。过了明天,我们再也看不见下一次太阳升起。”
沉寂。千千万万双眼睛,茫然的再次看向我。
“大家知道,匈奴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汉人。”
死一般的沉寂。然而百姓的目光,渐渐由死气沉沉转为无助,由无助转至愤恨。
“逃避没有任何作用,防守没有任何作用,躲藏也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出击!是进攻!雁门并不只有八千名士兵,加上你们,我们有四万人!不论是女人,孩子,还是老人。你们都是大汉的战士!”
人们屏住了呼吸。
“杀死一个匈奴人,就没有白活这一辈子!砍伤一个匈奴人,拖住一个匈奴人片刻,甚至只要向他们出了拳,出了脚,吐一口唾沫,就证明我们的血性,这辈子,就没白活!”
百姓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连在了一起。
“在九泉之下,与我们的祖先相遇,我们可以说,我们是面向草原,背对着大汉死的!到死我们也没有退缩,没有害怕!”
迷茫的内心,坚定起来。
“我们这一生顶天立地!没有愧对自己的国,自己的家!我们可以骄傲的说,我们是汉人!”
“汉!汉!汉!汉!汉!”祭台下一片嘶吼。百姓的呼吸与心跳,头一次交织在一起。这声音震聋欲溃,包含了他们这些日子痛苦的等待,对死亡的恐惧,被侵略多年的怨恨,以及由祖至今的血仇。
声音恍如雷鸣。
我虚按下掌,声音渐歇。
“明日,让我们一同,慷慨赴死!”
“死!死!死!死!死!”祭台下吼起来。这个他们从出生起就畏惧的字眼,似乎一瞬间,变成激发人斗志的词。
我端起一个海碗,让韩说倒酒。
几名亲卫为最近的一排人发上碗,抬一坛酒从头到尾倒过来。
我举起酒碗。
百姓们散去了一脸绝望的死灰,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寡人唯一可以承诺的是,明日,寡人必将和你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