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妄图深入对方最难以启齿的弱点。
谢侯爷当然并不是秦淮河畔的小公子,即使谢燃如今重病虚弱,赵浔要制伏和压制他依然用了不少力气和手段,衣着散乱,领口敞开。
而此时此刻,刀尖对准了他的胸口,一线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心口缓缓淌下。
——那是一把匕首,是赵浔送给谢燃的礼物。
谢燃一丝不苟的重臣官袍早已凌乱得不成样子,苍白腿部肌肉绷成一条漂亮的弧线。
被迫受辱的定军侯手中狼狈地握着匕首,愤怒地抵着赵浔的胸口。显而易见,若赵浔往下压一分,更深入一分,刀尖就要陷入他的心脏,立时心脏迸裂,血溅当场。
多讽刺,多可怖。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君眼看就要死在辅政重臣的身上。
谢侯爷驰骋沙场,握刀的手从不发抖,即使死到临头。赵浔也不应该指望他会手软。
他们四目相望,目光中纠缠的都是浓重的血气。
“呵……”赵浔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也不知这样被人用刀抵着,有什么可高兴的。
然后,这疯子竟然真的就完全不管抵在心口的匕首,就这么攥着身下人的手腕……一起坠入深海。
“扑哧——”
那是刀尖沉入血肉的声音。
那是谢燃失控的急促呼吸。
谢燃输给了赵浔这个疯子,他在最后一刻颤抖地错开了匕首,却还是划破了赵浔胸部的皮肤,甚至还擦伤了赵浔眼尾,那伤痕离眼睛只有一寸,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泪。
血刹那染红了他们相贴的胸口肌肤,而同时,谢燃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一种……灭顶的极致感知。
起初,他以为是痛苦、羞辱、绝望。
但他又感到一种异常的极乐,仿佛灵魂都变得头重脚轻,再大的绝望和痛楚都被重重抛出,化作蒸汽从天灵盖飘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地反手搂住赵浔的脊背,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发,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
没有命盘,没有生死,没有朝堂,没有君臣,没有什么即位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异族诅咒什么无愧祖宗。
只有他们二人。
赵浔和他在一起。
温黏。
沸腾。
恍惚中,谢燃羞耻地感到了一种久违的释然。
他……爱赵浔。赵浔也想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