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殊仔细瞧着这个土修魔,发觉他眉目周正,样貌姣好,道:“怪不得你过得这么好,原来不仅是土修跑得快,竟是还有些压箱底的法器。”
土修魔道:“琼林宝塔是我保命用的,这一屋子法器都可以给你,但如果要收走琼林宝塔,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免得我落在这康宁洞里被群魔所欺,被吞吃而死。”
他一副苦相,哀求之声不绝。
镜殊平日里是个果断的,今日许鹤择在侧,她便意思地看了看许鹤择,“你有何妙见?”
“看你想法。”许鹤择平静道,“若不想让他死,倒有一个法子。”
“说来听听。”
“他立了焚心咒以你为主,便失去主权从属于你,在康宁洞中也不再独立。如果你闯出康宁洞时愿意带他,他便能出去。”许鹤择淡道,“不过你要活受康宁洞的十八道荆雷鞭。”
土魔修倒先吃惊道:“何为荆雷鞭?我怎么没听过?”
“荆雷鞭顾名思义,就是荆条为体,雷电加身。”许鹤择不疾不徐道,“常人挨一道便会毙命,故而十八道荆雷鞭只加修仙者,是穹山罚阵中威力无敌的刑罚,不仅出现在康宁洞。因为康宁洞内从未有魔物出洞的先例,故而少有人提及。活与不活因无前例而尚无定论。不过先贤圣书记载,荆雷鞭可以停撤。如果后悔,不至于致命。”
(嘎嘎,稍候一下下)
“你这半吊子的秃驴,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黄厨道,“我乃是魔,你身边那个美艳少年,乃是本君的囊中之物。”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中抢人。”沈宴抬眼道。
黄厨一笑,房内忽然灌进一股诡异的大风,将所有的蜡烛全都吹灭。黄厨大笑:“你在黑暗中根本找不到本君,凭那几张破符,看你能耐我何?”
黄厨再次飞身而起,从头顶掠下,以巡风之速快速逼近云棠。
千钧一发,沈宴手中符咒一闪,在霹雳的电光中消失不见,瞬息之间黄厨背后出现一道带着电光的黄符,一片漆黑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沈宴立刻将吓得脸色发白的云棠拽到自己怀里,黄厨砸在地上,滴着口水的狰狞的青面獠牙在红绿之中快速地闪烁,头顶冒着诡异的青烟……
不久,在黄厨一声声的惨叫中,一缕黑烟从他头顶散去。黄厨应声昏厥。
云棠脸色全白,沈宴从背后将他搂在怀中,道:“别怕,是个魔,现在已经灭了。”
云棠半坐半靠着沈宴,难以回神,轻道:“为何会招惹这东西?”
“你天生命贵,必然爱招此物……等你阳气越盛,怕是麻烦更多……”
云棠还未做声,门外突然冲进一个瘦小的人,正是黄小福。黄小福见黄厨倒在地上口中流涎,大惊失色,一边摇叫着黄厨,一边看着沈宴和云棠问道:“怎么了?我叔他怎么了?”
“突然犯了病,抽了一阵,没有大碍。”沈宴道。
黄小福一探黄厨鼻息,果然呼吸正常,便知应是昏了。“我叔他平时会喝些酒,但是他知道今日到这里干活特意少喝了许多……还是给沈先生、林少爷添麻烦了。我这就带我叔回家。”
“慢着,”沈宴的道,“待会你去领了你和你叔的银子吧,带他回去看病。城中有个黄大夫据说医术高超,你可认得?”
黄小福道:“是,小人认得,那黄赐方黄大夫是小人的姐姐。”
沈宴眼中一闪,但极快的瞬间就化作平常,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倒可省下一笔不小的医药钱……但既然是你姐姐,黄厨手上断腕之病当初怎么没能治好么?”
黄小福道:“当初……我叔好赌,被人连根砍断手掌,若是没有筋骨尽断……一般病症,我姐姐倒是五成都能医好。”
“倒是遗憾。”沈宴见全顺带着一群下人从门外冲进来,道:“全顺,黄厨犯了旧疾,给他们两人赏点钱,你带他们下去把工钱也结了。送二人出府。”
全顺见云棠满脸苍白坐靠在沈宴轮椅上,地上黄小福担忧地拖着倒地的黄厨,他满头下汗,但心中大约猜到结局,便小心翼翼地点头称是,一边叫下人利索地帮忙把黄厨给抬了出去。
云棠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从沈宴身上起来,沈宴却来了兴致,将云棠腰身牢牢地攥在怀里。“刚才那么怕?”
“你说,我是不是与姓黄的相克?”云棠答非所问道。
沈宴侧眼正与云棠四目相对,自从与云棠有了亲密行为,沈宴倒是每时每刻能想到些不纯的事,“你说得对,你弱冠以前,与姓黄的,尤其相冲。”
云棠突然把头埋在沈宴的脖子旁,喃喃道:“你退瘸了,今天我差点被妖魔鬼怪所害,一个又一个姓黄的。我本来不信的,但是沈宴,我也怕死。”
沈宴从背后默默云棠的头:“谁能不怕死呢?自然人人都怕死。”
“沈宴,你千万不要先我而死……”
“怎么?你赖上我了?”
“不仅是赖上你了,我想想你不在了,比我死还觉得可怕。”云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宴说:“嗯。”
云棠抬起头来,破涕为笑,“沈宴……照你说法,那些妖魔鬼怪之后只会越来越多?”
沈宴道:“所以我便守着你,我守不住你的时候天上自然有神仙守住你,你可是‘神仙托世’,你忘了?”
云棠道:“我一直觉得子虚乌有。”
“你害怕的时候别信‘子虚乌有’,信我。”沈宴笑眯眯的。
云棠看着他,心中莫名有一种奇异的勇气升了起来。沈宴放开他,道:“魔族喜欢施咒,魔已死,咒术便失了效。饿了吧?我火眼金睛已经验过,这些食物,都可以吃。”
云棠看了他一眼,沈宴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自顾自地吃起来。随后云棠才跟着吃了延时的晚饭。全顺回来的时候,本以为要撤席,见二人吃饭便紧张地在外候着,随时等着叫郎中,谁知二人吃饱平平安安地回了房,面色也恢复了红润。
直到第二日起床,两个主子,一个不缺,全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全顺还没走到大厅,见门房急速往里跑,便拦住问:“什么事呢,急惶惶的?”
门房道:“李管家,黄大夫在门外呢……抬着黄厨……黄厨……黄厨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