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过来继续拽他,「你还管不——」
刀不知怎麽的掉在了地上,鞘飞出落在一旁,只剩下闪着森森银光的刀刃,把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原本擦刀的人也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郁今沉默地看着另一桌幸灾乐祸的目标,以及对方蠢蠢欲动的腿。
老鸨瞧见这边动静,也跟过来,她把刚刚蹲在地上擦刀的小夥计提起来,让他露出脸,「看到了没?我们这儿,即使是这种长相,没钱也只能待在大堂里打扫卫生!」
公子一眼看去只望见了张脏兮兮的脸,他膝盖一抽一抽地疼,见郁今无动於衷,转向老鸨,「掌柜的……那我当这里的夥计,成吗?」
「不成,还有,」老鸨指了指呆站的人,「你以後不用干了。」
她面前的人似乎更呆了,郁今把自己的刀捡起来,说了今晚第一句话,「是因为他没给我擦好刀?」
那位公子迅速又转过来,「大人我也可以给你擦刀的。」
老鸨笑眯眯地回郁今:「大人,我们要改革啦,以後楼里施行末尾惩罚制,每月收益最少的那拨公子要负责楼里卫生与各项杂事。这既能鼓励楼里生意,还能省下一笔不少的费用。」
至於刚刚解雇那个,就是被省下的伙食费。看这架势,还得有不少夥计被开。
郁今哦了声,在场的其馀几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从南朝来逃难的两位尤甚。东齐的风气真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拿着抹布的人慢吞吞把手里东西放下,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犹豫要不要把身上这件「充公」,老鸨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摆手,「这衣服你自己留着,放这只能当抹布踩地上。」
卖儿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强行把话题扯回去,「留下来接点普通的客人也不行?」
「还普通客人?谁想不开要赚这钱?」老鸨哼了声,「想砸我们招牌是吧?不吃饭赶紧走,少在这丢人。」
他不服气,又骂骂咧咧争论起来。
郁今自动忽视了这些吵闹,她发现自己的刀被擦得还挺乾净。抬眼看见个往下耷拉的脑袋,没在那上面看见笑,她冷漠地移开视线。
角落里的目标不知什麽时候消失了,郁今也不急,喝完了桌上的茶水,才拎着自己的刀往外走。
中途有人要来抱她的腿,被郁今躲开了。
离开时後面还响着老鸨有些惊恐的声音,「干什麽啊?袭击朝廷命官可不行啊,传出去可要影响我生意的!」
包袱空空的小夥计抱着自己的卖身契,也走了。
郁今没走多远就发现了目标,对方似乎没想着逃跑,大咧咧地坐在路中央,看到她的时候还笑吟吟地招了招手。
东齐财政有近一成来自死刑税,被判斩首的犯人若有旁人为其上缴一定数额金银,则可换个好一点的死法。
什麽享乐中途无痛死亡丶先过把瘾再过个血,都有。郁今是专门执行此类刑罚的刽子手,家族世袭官位。
「我姐给我交了那麽多钱,总得让我开心下再死吧,大人,我到现在可都还没有开心呢。」
话音刚落,她直扑郁今手里的刀,借着巧劲儿夺过来,随即被刀得重量压弯了腰。
郁今看见自己的刀被踢到一边,觉得这工作有点烦了。以前的犯人明明都不和她交流的。
她坐下来,闭上眼,摆明了拒绝交流的姿态。
目标乐了:「那大人,我先走——」
扑通一声,是人倒地上的声音,伴随着目标想说些什麽话却喊不出来的喘息。
郁今等人没气了才睁眼,在死亡簿上勾了个名字。
她想换个工作了,除非给她多安排点哑巴犯人。
目标死前不太安分,在地上弄了不少血,郁今看着自己的外袍,刚想脱下来清理现场,就见後方站着个人。
她扭头看,是刚刚被开了的小夥计。
郁今并不怎麽在意,转回来,她本想把刀捡起,却发现另一只手比她快了一步。
那人又开始给她擦刀,似乎对地上的狼藉毫不在意。
刽子手的刀没沾过血,只在提来提去的过程中沾了不少灰。
郁今想让他走开,但又不想讲话。她边思考着有什麽工作能彻底不跟人交流,边想着怎麽把公物拿回来——要是落这了,皇储得在她旁边絮絮叨叨老半天。
郁今把死掉的人塞进袋子里,口扎紧。最後她还是没用衣服擦,把刀拿回後硬生生把那些染血的地刮下来,也放袋子里。
至於刀又被人抢去擦这件事,郁今决定先不管。她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她拎着大袋子往官牢走,路过红苑时恰巧碰上老鸨赶人,见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凑在一起,老鸨在短暂疑惑後笑出来,「小卓要吃官家饭啦?挺好挺好,在这里继续干活会没饭吃的。」
郁今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老鸨还在那感慨:「小卓别的不行,打扫清理的活倒是精通。」
郁今面无表情。
老鸨:「就是不爱跟人讲话,别人说什麽都是笑,没多的反应。」
郁今眉毛动了动。
走到街角,红苑已经看不到了,郁今转弯,後面的人也转弯,浅浅的脚步声总是落在她耳边。
郁今想过拿着刀埋头离开,但转身时手还没伸出去那人就抿着唇笑了起来,她喉咙里的话就变成了:「卖身契有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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