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最近为了这件事,连做稳婆的心思都没了,只是看薛府给的钱实在是多,所以才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赚笔大的,先把弟弟的钱还了,也能少受些罚。
没想到她真的被选上了,而且,还有机会把她的弟弟救出来。
这次她没有犹豫,当场就点了头。
“当然,这件事你也最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别说出去,本官的官职不高,但是你若说出去了,本官也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弟弟——”
薛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确定她没胆子把这件事说出去,微微缓和了脸色,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小玉佩,“听说你儿子已经两岁了?本官就送他一块玉佩吧。”
刘大娘千恩万谢的接过了玉佩,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冷。
她当天便留下来照看薛夫人,几个月后,薛家大嫂出门不小心跌了一跤,当时便要生了,当她赶过去,然后抱着那个小婴儿,给薛大嫂喂下致昏睡的药的时候,手还是抖得。
但是她想了想弟弟的赌债,家里的小儿子,手逐渐稳住了。
薛家大哥的官位不如薛常,家里也不富裕,况且薛大人之后应当也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孩子明显在薛常家里会过得更好。
薛家大哥大嫂也能得到薛常的帮扶,日后他们会有其他的孩子,就算那个孩子没活下去,对他们的打击,也不会像薛夫人那么大——
她当天换完孩子之后,就拿着薛常给她的银子回了家。
当知道薛夫人当天血崩而亡的时候,刘大娘也只是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常的大儿子,竟然突然找上了她,想要她把当年的那个大夫找出来!
“这这——”当时的刘大嫂,已经被岁月蹉跎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她的儿子同他舅舅一样,也碰了赌,每天流连赌场,她正要去凑钱给自己的儿子还赌债,就看见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位,这位公子?”刘大娘磕磕巴巴道,“您可是有什么事?”
“刘萱?”那青年人叫了刘大娘的名字,看她点头,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示意她换个地方说。
等到了刘家的小院子,刘大娘搓着手,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被青年的一句话打乱了思绪。
“薛常,薛大人,刘大娘可认识?”
似乎是怕她想不起来,青年公子又补充了一句,“便是当年叫你用他大哥大嫂的孩子,换了自家的死婴的那位薛大人。”
刘大娘看着眼前嘴角挂着微笑的青年,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尾椎骨一直窜到了头顶。
——不知道是谁把当年的事告诉了薛家大公子,薛大公子先是找上了他,当年那个大夫过了不久就离开了薛府,不知去向,青年便让她借口想要报答,找京兆府的人画像,把人找出来。
“毕竟若是我大张旗鼓的找人,容易暴露。”青年看了她一眼,“听说那个大夫世代都住在京城,应当不会往别处去,若是他找到了你,你稳住他,然后来告诉我。”
“啊,对了。”交代完之后的青年转身向外走去,刘大娘一口气刚松到一半,他又突然转回身,看着面露惊恐的刘大娘,轻轻道,“我听说您的儿子,似乎欠了不少钱啊?”
“您也不想,他哪天被人砍了手吧?”
这一幕,仿佛和多年前,薛家书房里的情景重叠了。
刘大娘在人走后,手抖了半天。
今日,她就是按照薛大公子的吩咐,来京兆府,打着寻找恩人的名号,找当年的那个大夫。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碰到薛大公子!
刘大娘瞬间更怕了。
“您应当知道,我父……哦,就是薛大人,他最近似乎被人揪住了贪污的小辫子,正忙得焦头烂额呢。”
薛大公子语气愉悦,甚至笑出了声,“您若是有什么心思,恐怕他不能帮忙了。”
正想偷偷找薛大人通风报信、寻求庇护的薛大娘脸色白了一半。
“再说,他这些年,在官场也学了些斩草除根的手段,早不像当年了,您要是有什么……恐怕——”
“不不,不会的!”刘大娘疯狂摇头,连连保证,“我绝对不会去通风报信的!”
“那便好。”薛钰低垂了下眉眼,轻轻道,“您儿子的债,我已经还上了,还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
刘大娘立刻又是一通保证。
“过几日,我回去找您的,希望到时候,您能把那个大夫的信息准确的想起来。”
“还有当年薛夫人的婢女,您应当也见过吧?”
青年抬头一笑,刘大娘立刻遍体生寒,青年慢慢道,“到时候,我会带画师登门拜访的,您知道,我这人的耐性不太好,若是一直找不到人,我便只能认为,是您故意不叫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