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帕子遮住口鼻,潘氏嫌恶地拧眉示意把门打开。
入目便是凌乱不堪的内景,原本放置妥当的东西都已经散乱各处。地上有个不住扭动的身躯,浑身是血,正痛苦呻。吟着用残存的力气在地上乱滚,借了地面的冰凉触感来减削身体上的苦楚。
昏暗的屋内乍一亮起,洁玉眼睛有点不适应,眯缝着已经肿胀的眼皮朝亮光处看过去,认准来人後,有些惊喜,更多的是害怕,「夫丶夫人。」
潘氏让人把门虚掩,於门旁站着居高临下质问:「你说有重要的事情禀与我?」
「是。」
潘氏用帕子挥舞两下,驱赶不断朝她周身蔓延的味道。大冷天的,按理说那些伤口应该不会那麽快就烂才对,怎的这屋里如此难闻。
她不耐烦地皱眉,「怎麽还不快说?」急着走呢。
这味道。
洁玉全身都在叫嚣疼痛,竭尽全力才嘶哑着问出一句:「我若说的有用,姑太太可留我一命?」
潘氏眼睛瞥向一旁,「看有没有用吧。」
洁玉很缓慢地抬起疼痛流血也不知道骨头裂没裂的手臂,指着那个发生事件的屋子方向,慢吞吞说:「那屋里有个小门,是麽?」
潘氏心中突地一跳。
那儿是她趁着春溪园修葺的时候,特让匠人改造偷偷留的个小门。那匠人她特意从外地请来,事後塞了银子立刻离京。便是身边人都没几个人知道。
雪凝身边丫鬟……
不,雪凝是如何得知的。
洁玉额头上的血伴随着翻滚四处留着,渗入眼睛,本就肿得睁不太开的眼睛更是什麽都看不到,只能些微察觉到光亮,没能望见世子夫人微变的表情,继续道:「小姐就是从那儿把小俞带出屋的。」
潘氏颔首。
这下子事情彻底明朗。方才就奇怪着,听闻屋外廊下候着两个逸昶堂的小厮,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雪凝究竟怎麽把人给带出去的。
可那俩小厮发现事情不对已经离开了春溪园,压根无法询问。
如今终於明白。
潘氏心中清朗许多,觉得味道也不似方才那麽难以忍受了,缓缓放下帕子:「刚才你为甚不答!若你早点说,指不定还能少挨几个板子。」
洁玉想苦笑,可嘴角肿得连弯都弯不起了,「我以为小姐多少会帮我说几句话,至少帮忙求个情。」
然而什麽都没等来。
就像是上次洁珠被罚,潘雪凝永远都会置身事外,一个字也不往自己身上沾。
其实洁玉也想过,曾向大夫人投诚,大夫人或许会留她个命。可如今看眼前的情形,也是她天真了。
怎麽可能呢。
她们的命本来就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