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恍若未闻,严力阻挡,并不搭话。
恰逢潘氏从老夫人的安宁苑回来。
刚踏进春溪园的院门,就有丫鬟飞奔过来把表小姐的作为告诉了她。潘氏脚步一转径直去到西耳房,见众婆子阻拦得力,满意颔首,命她们暂时停手让开一条路。
她就站在门外三尺远的地方,淡淡看着一脸狼狈鬓发凌乱的潘雪凝,口中说得亲切:「乖孩子,这是怎麽了?有甚需要你好好与我说便是,何至於这样闹得鸡犬不宁。」
潘雪凝忍着胳膊阵阵剧痛,喘着粗气道:「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拦着我不让我出去。还口口声声说是姑母的主意。」
她嘴角弯起来扯出个笑容,「姑母断然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潘氏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法子才这样的。我的儿,你若喜欢谁,尽管和我说,犯不着走这一步。你既是偷偷摸摸走了这一步,我就不敢随意让你出去了,只好拦着。」
潘氏忽然来这麽句,潘雪凝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潘氏拿着帕子擦拭眼角,苦口婆心地叹息着,「你就算不喜你二表哥喜欢你五表哥,与我说了,我还能硬生生棒打鸳鸯?你瞒我瞒得好苦,与他私下里相会,还做出那样的腌臢事……搞到如今闹得这麽厉害,我能怎麽办?为了你不私会他,我也只好丶只好这样了。」
昨日的事情刚开始时一团糟,後面治疗伤口根本没有谈及这些。眼下还是潘雪凝第一次和姑母私下里当面对峙。
当时老侯爷在气头上,说什麽给五爷做妾,潘雪凝是完全不信的。
但这一刻,她有点恍惚了。
她没想到姑母对她和二爷的婚事推三阻四,让她和五爷捆绑一起倒是乾脆得很。
潘雪凝这个时候彻底怕了,噗通一声跪下,膝行过去拉着潘氏衣角,「姑母,我没有,我和五爷毫无瓜葛。她们污蔑我!那个珠钗丶那个朱钗是她们的,她们做了这种事情来污蔑我!我不要嫁给五爷!」
潘氏用帕子遮住气得铁青的脸。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攀咬。
真是弟妹养出来的好女儿!
她深吸口气,放下帕子笑得极其和蔼,「好好,我知道你没错。乖,你先进屋去,哎呀出血了,看你伤口,刚好一点又扯得裂开,疼不疼?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潘雪凝这才气息稍微平缓了些,暗道还好。
刚自己挣扎着站起来,就听潘氏吩咐婆子们继续守好屋子,且又笑道:「你和老五的事情,我如今正安排着,等年後就能进他的门和他做同屋人了。你也别急,即便你做得太不光彩,我总归会给你安排得风风光光的。」
潘雪凝呼吸一滞,急急冲向潘氏却又被婆子们拦住,只能扯着嗓子吼道:「你骗我!你刚刚还说我不会嫁给他的!」
「当然不是嫁。」潘氏背对着自家侄女款款而行走到廊庑下,面上是遮掩不住的畅快笑意,「一个小妾而已,哪里当得起一个『嫁』字。」
潘雪凝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麽样的可怖後果。
她瘫软在地,倚靠着门边久久回不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
右手的伤口崩裂开来,好似疼得比之前更甚。好似谁说过?伤口愈合一点再裂开会比之前更疼。
可她顾不得去回忆了。她心跳得太快仿佛要撞出胸口,忙用左手按在胸前,努力告诉自己要平静,决不能坐以待毙。
她定要想出个周全的法子才行。
这时脑海中冒出个身影,潘雪凝呼吸变轻,越想越觉得可行。
逸昶堂内。
清语在院子里待了一天。
起初她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平日都是在逸昶堂内活动,偶尔出去一下,如今只是除去了那个偶尔一逛的情形,只在院子里走动,没甚不可以的。
何况今天一切都和往日没有太大区别。
按时用膳,妈妈们在旁伺候诸事,陆源时不时过来询问她查帐是否有困难。奉书乖巧奉砚嘻嘻哈哈都来听她差遣。
妈妈们甚至拿出了那些田庄地契,和她说起另外几间铺子,待到陆总管经过的时候,请了陆总管入内,与她详解那几个铺子应该如何经营丶平日收益如何。
所有事好似与平常都差不多。
直到她发现院子外头有越来越多的丫鬟婆子频繁叫嚣,且她隐约听到外头有人在喊,说老夫人请她过去商议婚事,听着像是杨妈妈的声音。
什麽婚事?
清语十分纳闷。
想要细问个中究竟,然而出不去。院门处站着二十多个侍卫,整齐划一兵械在身,虽是冷肃面容朝着院外而背後朝着院内,可那威武气势杵在那儿,别说是走到院门口了,她想靠近半步都有点悬。
探头探脑想瞅瞅院外情形,但凡有缝隙的地方都站着侍卫。好不容易扒拉点细缝想看出去,又能被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
蹦出来的陆源或者是顾卓捉住,最终只得乖乖回屋待着。
清语好奇心愈发盛了,偏这些人意志力坚定得很,半个字都不肯向她透露。
想问问奉剑和奉墨去哪了,陆源也只说,在隔壁的小院子里跪着呢,一时半刻的回不到逸昶堂来,得再几日看看。
清语百思不得其解,隐约觉得这般安排和她有关系,毕竟奉剑奉墨是当初陪她去内宅的两个小厮,如今齐齐不在院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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