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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时彧贵为骠骑,多少人眼红这个位置,多少人等着抓他的把柄,等着弹劾于?他?

和她纠缠在一起?,就是明晃晃地给人递刀子,于?时彧,于?伯爷,乃至整个广平伯府,都将声誉扫地。

只有长阳郡主这样的女孩子,才是时彧的良配。

而她只是淤泥里的一朵花,身?遭步步泥潭,他涉不得。

画晴正捧着一碟茶果子进来,刚巧听到长阳王妃的最?后一句话?,手心一松,噗通,一碟子绿油油、粉嫩嫩的鲜香茶果纷纷坠地。

长阳王妃蹙起?了眉,呵斥道:“主人家说话?,你个下人怎的如此?没规没矩地进来,还毛手毛脚?看来这广平伯府多年?失了主母,真是欠了管教了。”

这一句句话?,既是斥责画晴,也尖酸讥讽了沈栖鸢。

画晴脑袋上血一热,可忍不得,冲口就要嚷:“不对!我们?沈娘子才不是少将军的高堂,她是……”

“画晴!”

画晴的嗓音被打断。

她从来不曾见过沈娘子这般的疾言厉色。

悻悻地收了嘴,画晴委屈地蹲下来,将打翻的茶果子一枚枚地往碟子里装。

沈栖鸢长呼吸,幽幽道:“没有礼数。这是王妃,你这般冒冒失失的,还不上前来赔罪?”

若非为了沈娘子,画晴是真不想忍了,这个劳什?子王妃,对时家,对沈娘子,根本就毫无尊重可言嘛,一直在这儿自说自话?的,口蜜腹剑,佛口蛇心,一面?和蔼温柔,一面?把你往泥里踩,好衬托自己的高高在上。

她不情不愿地收拾好了茶果,低下了头,殷勤地赔不是,请求王妃饶恕她的冒失。

长阳王妃自矜身?份,不会当面?与广平伯府的一个下人丫头计较,但这样的性子若是继续留着,将来难免给女儿气受。

她凉凉地朝沈栖鸢道:“沈姨娘人善,但也确实该管管这些冒尖的丫头婆子们?了,将来幼薇过了门,总是要与她们?相处的,一个个都这般脾气,说难听些,我那女儿单是鞭打她们?,都算轻的,若惹急了……哎,你是不知,我们?王府多少下人都不够她发?卖的。”

正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一听说“发?卖”,画晴头上的冠都竖起?来了——如果她有冠的话?。

小丫头只是嘴头厉害,内心到底是虚得很。

他们?广平伯府从来不发?卖下人,约莫是在这种上下其乐融融的自由环境里待久了,画晴才养成了有恃无恐的性子,加上来的沈姨娘又是脾气顶顶温柔的,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盛气凌人的跋扈主子。

若是长阳郡主真的嫁进时家,简直不敢想。

少将军这还没成婚,画晴已在心里头呜呼哀哉了。

沈栖鸢未置一词,并不认可长阳王妃的话?。

长阳王妃达到了目的,至于?沈栖鸢是真服气还是假服气倒也没所谓,终归只是个姨娘,又不是伯府的正经主子。

这些刁奴一个个眼高手低,有的治。

等女儿成功入主伯府,长阳王妃会把跟了自己多年?的左膀右臂——精悍强干的两个婆子薛氏和韩氏,都给陪嫁来,不会治不了这些个野蛮无礼的下人。

再说以?幼薇的个性,是不可能在柔柔弱弱的沈氏这儿吃什?么亏的。

反倒是这沈氏,除了需要大婚那日她在高堂上受一杯茶,日后小两口成了婚过日子,谁会跟这儿的姨娘晨昏定省,幼薇中馈在握,更无需忌惮这么个玩意儿。

长阳王妃自诩已经很给了这沈氏面?子了,好在她还算知些礼数的,但愿她安分?守己,以?后女主子的指缝儿里漏的,也尽够她吃足穿暖,一生无愁的了。

长阳王妃也敲打完了,便起?身?告辞。

沈栖鸢没有起?身?去?送。

聊了许久,雨势似是大了一些。

先?前还是雨丝风片,泷泷地敲击着瓦檐和竹簟。

到了长阳王妃要走时,已是滂沱大雨,间杂着雷鸣轰隆。

长阳王妃等着下人将伞擎开,嘴中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什?么破天气,尽给人下绊!”

看着长阳王妃低头咒骂的模样,薛氏战战兢兢撑开了伞,为王妃庇护着,与韩氏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带着王妃,出门登车。

待上了马车,长阳王妃上身?虽未曾沾湿,但衣裙下摆却洇染上了大团水渍,拎起?来直重了好几斤,气得她倒仰。

往后倒着,想到沈氏倒好,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也没个主人样儿,骂道:“我道是个多知书达理的人儿,原来也是个不识相的,怪道这伯府的风气败成了这样儿!时彧也不管管!”

韩氏解释道:“许是将军多年?征战在外,无暇处理后院吧。”

长阳王妃哼了一声:“当年?青田县主在的时候,广平伯府也没这么拿不出手,算是有些样子。没想到时震演了一辈子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临了糊涂得找了个不知尊卑的狐媚子,真是看走了眼了。”

韩氏还想再劝说王妃,也不必为了一个姨娘大动肝火。

那边长阳王妃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工作,一挥手道:“连个继室都不是,给她几分?好脸色,看在幼薇面?子上也就罢了,等成了婚,时彧知道把胳膊往那边拐就好。”

马车行驶在巷中,篷盖外风雨如晦,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着车顶,比雹子的破坏力尤甚,竟令人有几分?胆战心惊来。

时不时地划过一道闪电,伴随响亮的如重鼓般的雷声,一锤锤地砸下来,把人弄得更躁动不安了。

韩氏改了口:“王妃,这沈氏是翻不了什?么浪花来的,不过,陛下虽下了旨,但时将军那边可能还没收到消息,要不要……”

其实要没这要命的鬼天气,长阳王妃是会教车夫调转方向转往京畿大营的。

但雨都下成这般狗模样了,怕是没等出城,整个长安城都要被淹没大半儿,别说人了,连马都寸步难行。

这时节还去?时彧的大营里现什?么眼,他一个臣子,面?对圣旨还能违抗君命不成?

长阳王妃刻薄道:“用不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别说还有道圣旨压着,他个小毛孩子纵然再富神通,还能翻过天去?——啊——”

话?语未竟,伴随一道闪电炽亮的白光,马车被雷电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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