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晏青禾非常难过,整天闷闷不乐。
但孔茴告诉她,她可以改名字,改成自己喜欢的。这里的很多孩子都是来到这里后才改的名。
虽然晏青禾也不是很喜欢她娘晏丽娘,但她还是跟她姓了。
她姐苗大丫在她的九岁那年被她那个生物爹苗铁柱卖给了人牙子,这件事是瞒着晏丽娘做的,晏丽娘并不知道这回事。
晏丽娘知道这件事后,罕见的直起了腰板、发起了疯,她冲到庖厨拿起菜刀就要去把苗大丫救回来。
苗铁柱拦着晏丽娘不让她去,晏丽娘当时情绪波动很大,红着眼眶:“我的大丫啊,我的大丫就这么被你卖了,苗铁柱你真是畜生。”
“丽娘啊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大丫她是去过好日子的,她是去大户人家里当侍女,吃得住得可比我们好多了。”苗铁柱忌惮她手里的菜刀,不敢靠近她,隔得远远的跟她说话:“而且天赐要上私塾啊,我们家以后可就靠天赐了,就指望着他出人头地。”
“不是二丫还陪着你吗,我不会把二丫卖掉的。”苗铁柱心虚的保证着。
晏青禾当时就躲在一旁,眼里不停的留着泪,赤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看着苗铁柱,想将他千刀万剐。她猜她这个生物爹肯定不敢、哪怕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发誓证明他说话的真实性。
晏丽娘崩溃了,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念着苗二丫的名字,双手张开,似乎想要抱住她。
放到现在晏青禾决定不会过去,她只会狠狠唾弃她这个懦弱的娘,但当时,刚刚失去姊姊的她格外的脆弱,她也急需一个肩膀能让她大声的哭泣发泄。
她一定要当官,她要把这些买卖女童的人牙子都给斩了。
她要把苗大丫找回来。
她要和苗大丫都过上好日子。
这些种子默默在她心里种下,扎根于她每一条活生的脉络。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三十两银子
一望无际的荒野惟有晏青禾独坐。
缥缈的淡色风云从她张开的指缝间悄然拂过,又环绕颈侧,最后野蛮地缠绕在树冠、弄得枝叶籁籁,落下满地干枯。
她犹豫要不要去踩两下那些刚刚垂落的枯叶。她很喜欢去踩秋天的落叶,听着落叶被踩得细碎发出“沙沙沙”地声音。
她去过汴京,见过放榜后头戴乌纱帽的状元官打马的场景,可热闹了,大街上万人空巷,人人都扬起脑袋直愣愣地盯着。
那状元官好生风光。
不过她对当状元不感兴趣,倒是想当科举考试的出题之人。
在此声明一下,她说的可不是殿试出题。
“咔嚓”一声,她胡思乱想得太入迷,一不小心折断了手里的木枝,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一瞬间从回忆里脱身,看了眼天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离去前,她又看了会那小土堆:“我不喜欢绣花,不喜欢做饭,不喜欢种田,不喜欢照顾人……等着瞧吧,我不傢人,不靠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靠我自己,也能让大丫和我过上好日子。”
这下晏青禾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午时。
四合院里的大家都陆陆续续全醒了。
晏青禾踏着青石铺地穿入一处小菜园,蔓植弯弯绕绕地攀满了整个棚架,她满意地看着长势良好的蔬菜。继而顺着一条笔直的甬道转入庭院,围墙旁杨柳青青,叶稍上挂着未蒸融的露水。
她是从后门进来的。
翠竹丛生,她人未进门就先听到了门内的争论声。
“自古以来造反的,都是些种田的、大字不识的,这些人人数庞大、易被煽动、且被剥削太久一爆发便犹如洪水冲房,势不可挡。”
“那成功的又有多少呢?这些人懂什么?大字不识、一无所知,只是被逼之下的无奈反抗,要么生要么死,背水一搏罢了,人数多又如何?领头人都是个生于田野、无识无钱之人,造反何以能成?一无谋划,二无武器,就拿叉、斧、钯、铲一些农具来对付朝廷训练有度的精兵手中的长矛、弩弓、刀盾?”
“农民没有好武器,难道就不能去找人打造吗?没钱也可以去找不那么贵的锻刀师,我鲁竖的锻刀技巧就不比那些需要重金请到的锻刀师差。”
“……”
这些话要是被皇帝听到了,她们怕是都得被砍脑袋。
还好天高皇帝远。
晏青禾听出来了,这是鲁竖和孔茴在辩论。
现在已经午时,孔茴上完私塾的课回来了,要到申时再上课了。
这是她们四合院特有的辩论日,因为孔茴需要给孩子授学,所以有关她辩论日的时间大多都在中午。
四合院每人都会参与辩论,每次都是一对一,而其余人则是判官。
晏青禾终于完全进入了庭院。
她首先看到站着的鲁竖和孔茴,随后就是依次坐在圆桌上的各位判官。
分别是在衙门当衙役、并在私塾兼职习武娘子的许佑凛,专门帮孔无讳铺子找托的找托高手宣奉怀和百戏人禄焉。圆桌上有两个空位,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孔无讳的。
孔无讳今天应该是去忙事了,大概跟她和大贵人做的交易有关。
宣奉怀看到晏青禾了,她一只手高扬起另一只拍拍身旁的空位,唇角上翘:“快来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