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旁边放着些瓜果点心和茶水备用,大有今天整天俩人就要耗在这场兵推里的架势,可见为了这场「玩乐」,这两人也是做足了准备。
「你有什麽手段要用,可以动用这几块牌子,但你必须在心里先算过一遍,包括方位丶范围丶成效等等,要确保你说出来的战果是真实有效的,你才可以把这块牌子放进战场里。若你不确定那手段的实际功效也可以现场演示一番,我们一起评定一下。」
「好,话说你拿了公孙喜的位置?」
「嗯,我也想弄个魏军来做做看,虽然此魏非彼魏。」
「那你这执念可真够深的。」
「那可不。」诸葛承一边说一边把他自己这边代表兵力的棋子一一摆好,又顺手把韩军那边的也给摆了。
「哎,韩军这边的地形啊,这公孙喜为什麽不把自家的弓箭营和弩兵营全给韩军,让韩军把骑兵和战车都换到魏军这边来。明明伊阙後面这麽窄的地势,只要箭矢足够就能打出守城的效果,为什麽不知道用呢?」
「不是都说了嘛,虽然联军二十四万,但是各自扎营,指挥体系也是各听各的,你还指望他们联合作战?」阿拓此时的表情终於像是个生杀无情的兵家人那样漠然俯瞰着整个战场。
「何况你现在既然是公孙喜,韩军的骑兵和战车到了你手里,你排兵布阵时是会把他们放在後队保护起来呢,还是放在前排当炮灰?」
「呵,你是对的。」诸葛承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天真了,在相对安全位置的弓箭营也就算了,自家珍贵的骑兵和战车是无论如何不会交给对方指挥的。但是别人如果不压点筹码在我手里的话,我也不会平白交出自家的弓箭营给他用的。」
「所以你看,韩魏无法齐心是必然的结果。相邻两国间的同盟关系终究只是暂时的,那只是强敌在侧时的被迫团结,只要稍稍给他们一点自己占着优势的错觉,他们就会开始幻想怎麽在战後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了。」
阿拓说完就召出了自身的杀气让它盘踞在整个沙盘上方像迷雾一样遮住下方的沙盘,只留下他自己的兵阵和韩魏两军兵阵周围一个小范围还是清晰可见的。
「以一日时间为一个回合,每一回合先在脑中演算各自的行军速度,然後分别推进,一方推进时另一方必须闭上眼,若你有侦察手段或者派出斥候侦察了这块区域,我再驱散这一块范围内的迷雾,若此时两军相遇,我们再各自计算兵力战斗结果,如何?」
「可以,你是攻方,你先走。」诸葛承说完後就闭上了眼睛安静等待。
「我好了,换你。」
前几个回合相当平静,诸葛承只是在迷雾范围内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家的队形,将弓箭营分散放在了封锁秦军可能的几条来路之上,并且保证无论秦军从哪方攻击都可以至少被两队弓箭手交叉覆盖射击,让他们即使有盾牌防御也要付出大量伤亡。
同时,诸葛承在他认为秦军可能进军的地方插了几个哨口,魏军前方的地形是整个崤山山系,这一路有很多山塬地形,若是秦军趁夜里从一条塬下的裂谷通过的话,很有可能打魏军一个猝不及防。因此诸葛承要保证这几条必经之路上的迷雾始终是被驱散的状态。
大约十个回合过後,在韩军面前出现了一小队秦军和一块木牌。
「这木牌是做什麽用的?」诸葛承示意阿拓给他演示一下。
「草木皆兵。」阿拓手一挥,一缕杀气飘到放在远处院子角落的扫帚之上,一阵光影扭曲之後原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配合夜袭或者阴天的光线,再加上一小队活人来增添点动静,几十丈外能做到以假乱真。」
诸葛承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那个人影,最後点了点头。
「可以,所以现在韩军眼里看到的是全部十万人的军队?」
「是,我实际上在这里放了两千人,等十天是因为我假设十天内能等到一个阴天。」
「可以,按史书上来说,你的主力这会应该已经在我後方了。但是我在所有哨口都设置了普通人就能用的不需要手段的密文回报,就算你能悄无声息拔掉我的哨点,也最多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後我收不到那里的密文就会知道此中有诈了。」
诸葛承虽然知道历史上秦军在自己的後方,但是他现在扮演的是不知道历史走向的公孙喜,自然是配合韩军开始调整自己的军阵方位,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将一队盾甲部队放在了自己的後方靠近崤山的位置。
「我为什麽一定要从那几个地方过呢?」
阿拓一边笑着一边将他手中剩下所有的代表兵力棋子突兀地放到了诸葛承没有配置盾兵那一边的队伍後方。
「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可是十万大军,你行军的动静我为什麽会不知道?」诸葛承一脸惊愕地看着阿拓。
「一般人总觉得人只能走在地面上,所以你放斥候的位置和你认为的队伍後方和我预想的也差不多,你选的位置已经是绝佳了,要我来摆的话也找不出更好的点位了。」
阿拓从一旁拿过杯子悠然地喝了口茶水,兵阵排成现在这样,剩下的便是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趁着魏军来不及变阵时秦军瞬间冲垮魏军阵营,再从侧翼进攻因战争中的突变因素而大乱的韩军从而一举拿下伊阙之战的胜利。唯一需要同诸葛承解释的就是为什麽秦军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魏军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