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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紫袖慢慢走上前去,也留意着周围动静,口中道:“不知阁下带我到这里来,究竟有甚么目的?”

斗笠先生带着笑意道:“本不用让你来,只因我尚有其他事要办,实在腾不出空专门陪你,索性让你跟着我罢,一切方便。如今看来,倒是他来迟了,幸亏带着你,也算有先见之明,否则还不知要去哪里打发时辰。”

紫袖心中早已十分窝火,此时听他所言,居然当真是叫自己长途送死,想到被一个魔教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遛狗般遛了几天,恨得牙痒,常明剑登时出鞘,剑锋挟着真气直向他背影冲去。

斗笠先生道:“脾气这样暴躁,看来这一路喂得不错。”也不还手,只向一侧平平移出数尺,恰好脱出他剑气形成的圈子。他身形动时,紫袖便心中冷笑,手腕轻震,早变了招式,剑锋画了个大弧,拦在他的去处,朝侧方一掠而过。只听“嚓”一声轻响,那顶雪白斗笠被劈做两半,落在了地下。

紫袖知道自己武艺远不如他,是以假作攻击,只想除去他的遮蔽,看清楚此人面目。此刻打落了他的斗笠,天色昏暗,眼前却仍然一片白光,只见发丝如雪,方才都收在斗笠当中,此时都披散下来,只零星夹杂些灰发。

那人失了斗笠,倒是落落大方回转身来。紫袖兀自一惊,初见他满头华发,以为上了年纪,此时看去,原来连眉毛也是浅浅的灰白色,面貌却不到四十模样,兼之身形魁梧,望着竟不像尘世中人。

他一路只觉这人藏头露尾,必然猥琐,此时方知他行路乃是刻意弯着些身子,勾肩缩背,在人群中也不如何出众;一旦站直,乌衣白发,立时有些高人一等的气势。惊叹于他的转变,禁不住问道:“你……是魔教头领么?”

那白发人轻轻笑了一阵,摇头道:“这可太抬举我了。小家伙,你倒是会说话。秦戎但凡有你十分之一的资质,也不致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紫袖道:“是你杀了秦戎,对不对?”那人挑起眉毛惊讶道:“哦,我还以为你要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怎么上来就戾气冲天,有点像谁呢?”侧着头想了想,又说,“总之可不怎么讨人喜欢哪。”

紫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同他纠缠,压住气问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白发人道:“前辈我尊姓花,全名叫花有尽。你很听话,问得很好。现在便答你,是我杀了秦戎。”

紫袖思量着道:“你去池县,应当是去见秦戎的,不想他被捉了。你怕他泄露你的行踪,就去县衙杀了他,拿走我的剑,来找我灭口……”

花有尽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这可说错了,秦戎绝不会泄露我的行踪,他对我这个师父,可是忠心得很。托你的福,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只不忍心他受苦,才叫他早日解脱了。”

紫袖有些意外,秦戎熬了几日,对这师父的事一个字没有吐露,竟算以死相护了;内心又暗自庆幸花有尽果然认剑不认人,至少不必担心西楼的安危。想到眼前这人潜入县衙杀人偷剑,再去五龙观引自己上钩,兴许果真时间不多,却也一气呵成,其胆量手段,又不知比徒弟高出多少。

当日一个秦戎,耗费三人之力才拿下,当下对着他这个师父,只不知自己能撑到几时。紫袖挺起长剑道:“你必是来给爱徒报仇了,这笔账咱们细算。”花有尽看着他的架势,兴味盎然地说:“真可惜,如果当时在凌云山上,我就遇见了你,这段日子应当也能添一些趣味。”

紫袖眼前犹如炸开一道霹雳,厉声道:“你果然跟着上过凌云山!你当夜在何处?为何魔教要对我师门动手?魔教还有甚么人?”未及说完,花有尽却笑道:“正道子弟就是啰嗦。你既心系魔教,我的徒弟已死,你拜我为师,跟我名正言顺进魔教去,如何?”说罢提起脚来,足尖将地上斗笠轻轻一踢,那半个斗笠便如同被大风吹起,半擦着地朝紫袖飞来,圆圆的边沿犹如利刃,竟将地面刮出一条宽痕,挟着草根泥土,势如迅雷。

紫袖向上急跳,那斗笠却越飞越高,眼看要击在身上,他挥剑将其从中斩为碎块。只没想到碎片余威犹在,竟不落地,沿着紫袖身畔擦过,哧哧声响,将衣料肌肤都划破了。花有尽笑道:“这玉丝笠本来也算珍品,只不结实,小家伙看不上这区区薄礼,也情有可原。我再另寻好东西给你。”

紫袖落下地来,剑尖往土里一插,挑起一块甚么东西,口中叫道:“方才就想奉劝花前辈多吃些芝麻黑豆,恰好这里有何首乌,暂且先收下罢,我看你少白头严重得紧。”剑锋一震,黑黢黢的何首乌便朝花有尽抛去,却是分成四块,击向他胸前、大腿四处穴道。

花有尽点着头道:“手法嫩些,勇气可嘉。秦戎栽在你手里倒不算亏。”说着袍袖一挥,劲风到处,只听“唰唰”连响,将四块何首乌都卷在了一起。他拿起一块来看了看,摇头道:“这等成色,哪里瞧得上。我那里倒有好的,你若喜欢,也不妨分予你些。”

紫袖挥剑当头刺去,冷冷地道:“想必也是西贝货,当真吃黑了头发,再来说嘴不迟。”剑身嗡嗡轻响,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淡淡银芒,花有尽腿脚不见动作,却闪身让开去,霎时便闪到道旁大树边,竟向树上飞去,边跃起边责备道:“都不喜欢?那不如给你一张新面具罢。啧啧,年纪轻轻,人家都喜新厌旧,你是老头子么?倒拿旁人戴过的。”

说话间,人已隐没在树冠深处。紫袖一时追不上,便向树干一划,利剑过处,树枝树干哗啦啦断下一大截。只见花有尽又轻飘飘跃向另一棵树,足尖轻点,依然是身居高处。紫袖跟着又去削他足下所在树枝,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轻功了得。二人这般追砍过七八次,周围已没有大树可上,花有尽黑袍翻飞,如同夜枭般离开最后的树枝,站在三尺之外,一手拿着一张双角鬼狮的面具,其上一口森森利齿正朝向紫袖的咽喉,微笑道:“趁我高兴,劝你见好就收,求饶也罢,逃跑也罢,不要不知深浅。”

紫袖隐约只觉寒毛倒竖,心中愤恨更盛,冷冷地说:“对不住了,我自小没有父母教养,一身坏习气,不知道何为见好就收。”

花有尽笑意更深,道:“很好,小家伙,我中意得很——你这眼神,和秦戎一模一样。”

紫袖一愣,花有尽眼里闪出一丝亮光来,又道:“这次是我说错了,你眼中的恨,比他多得多。秦戎若不是有一丝恨意,我岂能看得上他?他早该死了。人靠恨才能活得久——你又有甚么不同?”

第40章何处相逢(5)

白霜抱着紫袖的剑,跌跌撞撞一头闯进了小院。

杜瑶山正站在院里,身边放着一张榻,对着书房中指指戳戳地道:“对,放在那处就是了,贴着墙!”屋里传出细微的吱嘎声,像是正在搬甚么东西。白霜咚咚奔进来,一心要找紫袖的师兄,正急得很,没想到当头碰见县衙的黑煞神捕头,吓了一跳,站住了脚,外加那张榻把本来不宽敞的小院堵住一大块,也不知该往哪走。

正踌躇时,杜瑶山倒认出他来,问了一句:“找紫袖么?去五龙观了。”白霜连忙道:“我找他师兄!那……那位美人大哥……”他上次来也不曾问问师兄姓甚么,只拿着人家的点心就走了,不禁后悔起来。

杜瑶山倒偷偷笑了,西楼便从旁边走出来,笑眯眯刚要打招呼,白霜一副要哭的模样道:“紫袖哥追人去了!”说着将手里的剑亮给他看。西楼自然认得紫袖的佩剑,忙接过来。

白霜看屋里还有两三个外人,像是干活的,正在安一张床,便小声对着西楼讲了一遍五龙观外所遇之事,最后道:“紫袖哥说,让家里人千万当心,还让我留在这里,如果明天他没回来,才让我走。”

杜瑶山听得七七八八,望着西楼道:“我出去找找?”西楼双眉轻蹙,摇头道:“他既这样说,就先不出去。”又对白霜道,“辛苦你这一趟,今天便委屈你在这里住下罢。”

杜瑶山去县衙时,打定了主意,特意去定了一张新床,叫人今天抬过来。自打西楼在榻边撞着了头,他便瞧着那张旧榻不顺眼,一心要换掉。床送了来,趁机又央告西楼道:“我伤处好了许多,虽然时不时还疼,却已能做事了。县衙那间屋暂且给了旁人住,一时搬不走,待恢复了差使,每日还让我回这里来罢?”又保证一应家务都能分担,每月又给多少房租云云。西楼静静听他胡说,只一笑而过,甚么都没再提,杜瑶山便乐得犹如哈巴狗,冲着他的背影使劲摇尾巴。

只没想到说出来的话还没凉,白霜便送了信来。杜瑶山和费西楼心中都清楚,既见了旧剑,紫袖又急着追去,必然与秦戎有关系,或许便是魔教相关的人,只怕吓着白霜,在他面前不曾提起。

是夜西楼要给白霜铺床,杜瑶山白天只没想到这上头,换下的旧榻给送家具的人一并带走了,后悔得跳脚。原本死活不肯他二人同睡一房,又不能直说,只竭力要白霜睡在书房,自己打地铺;西楼便道:“哪有让伤患打地铺的道?我在地下睡罢。”杜瑶山只得作罢,默默蹲在院子里看天。

次日午后,一切如常,杜瑶山去县衙打听过,也没甚么要案,西楼才让白霜回家去。二人便在家中等着紫袖,只没想到这一等,直到三五日上,都没一点消息传来。西楼和杜瑶山早将四处都问遍了,只约略知道紫袖向南去,去到何处却没个准信儿;又进五龙观找过,吴锦一便让众兄弟都去打探,也只问出在南边市镇上住过,却谁也不知又去了哪里。

西楼寻了几天,夜里又睡不着,只觉得满心里都在不安地扑腾,便拿着小茶壶出来,摆在院里小竹几上,斟了杯茶。杜瑶山蹭过去坐了,见西楼望着星星发呆,知道他担心紫袖,便说:“我给邻县捕房都送了信,一旦有消息,便有人来报。”

西楼道:“你觉着合适,便这么办罢。我也不知怎样才好……多谢你了。”

杜瑶山悄悄打量他,只觉他数日来面色大见憔悴,便逗他道:“你师弟现在厉害得很,又得了宝剑,还没了捕快头衔的约束,等闲也算个侠客了。说不定打败了敌人,一路追到大本营……”又突发奇想道,“也说不准追着发现追错了人,半路折去你们玄火州,回家探望父母去了。”

西楼岂能不知他是在宽慰自己,也承他的情,便笑道:“这倒不会的。紫袖没有父母亲人,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是我师父大雪天捡到了他,才留住这条小命。”杜瑶山大为惊骇道:“原来是这样么?难怪你这样关心他,定是一直照顾他了……你师父也必然将他视若己出,从小疼他。”

西楼摇摇头道:“师父既没心思,也没工夫,只管练武,比起旁的师徒来,对我们竟算是冷淡的;紫袖长这么大,四成靠天,两成靠我,剩下的全靠凌云山上那么多人。”

杜瑶山道:“你必定将自己说得少些,待我还原一番,得是四成靠你,四成靠天,其他人共分两成。”西楼一口茶含在嘴里说不出话,杜瑶山忙着又道:“我起初以为你师父像亲爹一般照料紫袖,如今看来却是你……”

西楼终于忍不住,将茶喷了出来,忙掸着前襟道:“莫再胡说了!”

杜瑶山瞧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也觉好笑,两手托着下巴道:“不知道时也罢了,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紫袖一定会事事小心——你师父这件事,他必定要管到底的,真相有一天未明,他就一天不肯罢手。在这之前,他无论出去多少次,走多么远,都一定会好好地回来。”

西楼叹了口气,望向杜瑶山,又盯着自己的鞋子,低声道:“多谢你在这里。”

杜瑶山瞧着他白净的侧脸,听他说起紫袖小时候,不由得在脑海中勾勒西楼少年时的模样,便问:“你何时认得紫袖的?他是不是一见你,便喜欢你了?”

西楼想了想道:“我上山时,他才九岁。紫袖幼时曾被过路的顽童欺负,拿着凌云山上一种绿蜈蚣,朝他身上扔,吓得他大哭,从此就害怕那个,也有些认生。”杜瑶山点头道:“他说起过,说你师父将他捆在树上,让那东西往身上爬。”

西楼忍俊不禁,微微笑出来道:“是。那个比甚么都管用。我头一天上山,还没有屋子给我住,他又小,师父便让我暂且同他住一间房。起初他怪拘束的,我见他生得好看,又同山上长辈熟络,还以为是个骄纵的孩子。没想他虽然好奇,却不敢说话,只往一旁躲。”

杜瑶山道:“没有家人的小孩,总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想是你要先开口招呼他了。”西楼眼里带了笑意,说道:“到了吃饭时,太师父着人给我俩加了菜送到房里,刚端起碗要吃,忽然从房顶落下来一个绿蜈蚣,正好掉在紫袖的饭碗里,在上头扭动。”

杜瑶山哈哈大笑起来,西楼也笑着说:“吓得他大叫一声,两手登时一松,饭碗便摔碎了,饭洒了出来,那绿蜈蚣在地上爬。我走过去一脚踏死了,再回头时,他两个大黑眼睛含满了泪,如同注视盖世英雄一般瞧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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