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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景行门林师妹面带怒色,高师兄便道:“是我师弟失言,女侠莫怪。”丁师弟哼地一声,将视线撇了开去。紫袖心中暗道:“听说仙草湖灵芝寨的人大多擅毒,向来与中原门派往来不多,为何又与乔木庄扯上了干系?”

正想时,只听那林师妹道:“既是这样,那伞倒要不得了。师弟,咱们走罢,天下之大,哪里还买不到一把伞。”说罢扯着师弟便要走。

那光头汉子却道:“三位留步,景行门的东西,我乔木庄也不稀罕。”将手一晃,伞便张了开来,那人松开伞柄,却伸手在边缘一拨,一柄雨伞顿时团团打转,犹如陀螺般嗡嗡作响,他抬手一挥,雨伞打横飞出,向景行门数人袭去。旁观众人见了这般声势,都轰然叫好。紫袖心道:乔木庄方庄主的绝技“摧枯手”!看这大汉孔武有力,手上功夫却甚是精细。

伞面飞速打转,犹如利刃削向林师妹,她面色微变,抬手欲接,衣袖却嗤嗤作响,已被划破;众人惊呼声中,那高师兄抢上一步,看准来势,一掌击在伞柄之上,那伞又合了起来,他朗声道:“兄台客气了,敝派不缺好的,留着自用罢。”再一拨一拍,雨伞调转方向,长矛般又射回乔木庄二人处。紫袖看他手法,暗自赞叹:“流泉山景行门的分水心经名不虚传,这人功夫似是要胜那光头一筹。”

雨伞呼呼飞过,却不是冲那光头大汉去,而是直奔另一人面门——那人想必功力低些,眼见有些慌张,惶然欲躲。大汉疾疾伸手一挡,裸露在外的手臂绷起一条条油亮肌肉,击在伞身正中,雨伞却没有再飞回景行门处,只如喝醉一般,向斜刺里飞出。大汉眼神阴郁,盯着那高师兄,沉默不语。紫袖却看得心焦道:“坏了!这人没接住,伞飞到绿眼睛姑娘那里了。”

雨伞挟着劲风,眨眼便飞到灵芝寨两个女郎身前。那娇滴滴的卷发姑娘神色不变,只道:“这样大力气,可别打坏了东西。”说罢也不伸手接,提起长裙,飞身而起,身法如紫燕投林,一只套着彩色绣鞋的脚正正踢在伞柄上,那伞竟然慢了下来,被她脚尖一勾,却又朝景行门三人缓缓飞去,十分诡异。这女郎盈盈落地,裙裾如同彩蝶,围观众人见她姿势好看,叫好声更加响亮,她却说道:“既然不关我事,恕不奉陪了。”说罢牵着身边另一个女子,越过人群,竟率先扬长而去。

景行门丁师弟伸手便要去抓雨伞,高师兄一把拉住道:“妖女碰过的东西碰不得!”说罢也提起足尖将伞一拨,那雨伞失了准头,直向人丛中飞来。众人方才见了几人身手,知道雨伞此时已是兵器,都怕打伤自己,纷纷推挤闪躲。眼看有个老妇走得慢些,便要被击中了,紫袖飞身蹿了过去,将雨伞一把抄过,不想那伞带着数人此前的劲力未消,竟然打滑,带得他向前走了几步。紫袖忙运劲相抗,才将雨伞拿稳,对那几人的功夫,自然又钦佩了一分。

待他回头再去看时,乔木庄和景行门的人已走得不辨踪影,看热闹的路人也纷纷散去,紫袖手里拿着一把伞,也不知给谁。东张西望着,身边老妇却笑道:“拿着罢,这两天时阴时晴的,他们闹这一场,你倒不亏。”

紫袖哭笑不得,看天色还早,肚中却已饥饿,便携了伞,自去铺子里吃过饭,又径直向西,朝大般若寺去。

大般若寺坐落在城外净山的山腰,可算是大乾的护国大寺。紫袖早闻其名,只是从未来过。净山连绵巍峨,山路上游人香客不断,也有叫卖香花鲜果的山民。紫袖被沿路的热闹感染,也神采奕奕,脚步轻捷。

走到半路,人倒是少了,紫袖正欣赏清幽景色,却听见吵嚷“拿钱”之类的话。他回头一瞧,不远处有个算命摊儿——说是摊儿,也仅是堆了几块山石,插着一面破旗,有个老头儿鸡皮鹤发,大袖飘飘,只不曾坐在后头,却正同人撕扯。那香客模样的人怒道:“还我两个钱来!”老头儿眼观鼻,鼻观心,稳当当地说:“老道士没接大爷的钱,是落到山下去了。”紫袖眯起眼细看,见他身上脏兮兮的竟然果真是件道袍,倒比方才的乞丐还腌臜两分。

只见那香客扯着老道便朝山边走,口中道:“你给我空口白牙瞎说,找回来!找回来我就不管你要!”紫袖看那老道,连道袍的一半都填不满,怕他当真被推下山去,不死也要跌断一半骨头,忙上前去拉住道:“大哥息怒,你失落的两个钱在这里,被我捡到了。”说罢摊开手掌,正放着两枚铜钱。那香客二话不说一把抄起来,再瞪老道一眼,便不回头地下山去。

紫袖看他走了,又去扶老道:“道长可还好么?”此时鼻端才嗅到极浓的一股酒气,不知这老头儿喝了多少。老道半眯着眼睛将抹布般的道袍扯平些,回到摊子后头道:“小哥心善,只是没做过的事,不需认。”紫袖听着他这句轻飘飘的话,不禁笑道:“道长好胆色,难怪在寺院外头摆摊。”

老道呵呵笑道:“道士不能在寺外头摆摊么?不起分别心,永离一切相。为心而来,为心而去,又有甚么不同?小哥还糊涂着呐。”紫袖顿觉自己浅薄,正要脸红,那老道却说:“不如在老朽这里算上一算,早些开悟大道,富贵亨通,美女如云,武运昌隆……”

紫袖吓了一跳,脚底抹油要走,老道却一把拉住说:“别走!你帮了我,不论大小,总得还你这个人情,了此因果。”紫袖无奈道:“路见不平,自当相助,我的命真没甚么好算……道长不必在意。”

老道将脸一沉道:“不成,你问两个钱的话来,我给你解答就是。问不出不许走。”紫袖一听,顿时愁眉苦脸道:“甚么话值两个钱?”不欲再跟这醉汉夹缠不清,只想速速脱身,便在那里挣脱。老道一条脏乎乎的袖子只按着他不松手。正着急,身边游客说笑着上山,一人操着外地口音道:“这大般若寺为甚么改名?”另一人看似为他解答,说的却是更难懂的方言。

紫袖如听天书,却连忙捡个现成的,朝老道一笑:“道长可知这大般若寺为甚么改名?”

老道一愣,又道:“这有甚么好问?你当真不会省钱。”随即摇头晃脑讲道,“这寺庙原名海庄寺,建了已有几朝几代,只不像如今规模宏大。只因多年前曾有高僧悟道圆寂,天降祥瑞,紫云西来,香风十日不散。众僧人收拾高僧遗物时,有鲜花纷纷坠入禅房小窗,落于桌上,方见经卷井然,为高僧手抄的六百卷《大般若经》。彼时皇帝感佩赞叹,遂命人打造黄金封皮,令将此经与高僧舍利一并妥善藏于寺中,并将寺名也改称大般若寺——般若即智慧,自然是取大智慧力护国之意。此后香火鼎盛,直到当下。”

紫袖并不知晓这些缘由,此刻倒觉得两个钱花得值,边听边点头,感慨地道:“多亏道长释疑,果然是大功德一件。”说罢后退两步,行了一礼。

老道还礼时忽然道:“小哥这把剑瞧着甚是古雅,可否借老朽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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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分别心,永离一切相”:出自《华严经》。

第49章乌飞兔走(5)

紫袖把常明剑恭敬递了过去,那老道并不伸出手来,只隔着衣袖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点头道:“好剑。”紫袖心想:他只看剑鞘,怎的就说好?怕不是随口奉承两句,好让我多给些钱?

正拿不准要不要再掏铜板出来,老道又说:“小哥心里可是在笑,这老头子不拔剑,又怎知是好剑,定然是在骗人?”紫袖笑道:“不敢。道长可也练剑?”

老道喷着酒气笑道:“老朽摆摊相面相命,自然讲究一个相字。世间无不可相,能相人,自然也能相剑。剑呢,意在形前,好剑一看便是好剑。小哥这一把,虽非上古神兵,却也是难得的利器了。若有钝招相配,自能清明,大放异彩。”

紫袖被他一席话说得稀里糊涂,也快被那酒气熏得醉了,却听旁边有人道:“既是好剑,咱也借来看看。”迅即便有一条黑影卷了过来,伸手来夺剑。紫袖定睛一看,竟然是方才那要钱的香客,想是瞅着二人看剑,此时去而复返。他眼见这人霸道,正要劝阻,不想那香客出手如电,三根手指已搭上了剑鞘。那老道却慌慌张张说道:“使不得!小哥这把剑,要是失在老朽手上,可不大像话。”说着手臂向后一撤,常明剑便仍在他手里,一翻手搁在了紫袖掌心。

紫袖眼看着香客又伸手向他这里来夺,接了剑握得死紧,尚未看清他的手法,手里便是一轻,常明剑竟已被他拿了起来。紫袖心里大惊,不曾料到山路上随便一个游客便有这般手段,这山上尚不知是何等卧虎藏龙之地,当即“呼”地探过手臂,就要回抢,抓倒是抓在了手里,一拉之下,却没拉动。身边老道士忽然叫道:“啊呀!谁撞我!”向前一扑,却在石头缝上磕掉了一只鞋,险些扑倒在地,一双手胡乱挥舞,刚好碰在那香客手肘之上,香客并未动弹,常明剑倒像有了生命般,豁地跳了起来,堪堪落回紫袖手中。老道士一只破了许多洞孔的布袜踩在地下,勉强站稳。

紫袖抓起剑向后退出几步,那香客却不再来夺,只向老道士怒道:“兀那牛鼻子,在你大哥面前班门弄斧。”说着“呼”地一声,五指如钩,便向老道抓去。紫袖乍一看这门手法,像是中原数州常见的“勾魂爪”,力道阴毒,正要施以援手,那老道吓得向后一跌,坐在地上道:“你欺负了小的,又欺负老的!我的鞋呢!”在那里东边一闪,西边一躲,摸起自己的鞋来。

香客爪爪如风,却没能抓到他半片衣角,抢上两步,伸手去抓他那颗白发蓬乱的头,怒道:“还在这里装疯卖傻!”老道套上鞋爬了起来便逃,口中道:“我又不认得你,为何砸我生意?岂有此!”跌跌撞撞向斜刺里奔去。那汉子急火攻心,追着他便也去了。

紫袖见那老道胡乱躲避,又恰好奏效,瞧得有趣,又心中疑惑,跟着绕了一条小路,二人都没了踪迹。他见那老道虽单薄,却跑得不慢,想是也练过气,又对道路甚熟,估摸那汉子追他不上,便不再忧心,沿着大路上山去。

大般若寺的山门巍巍矗立,紫袖整了整衣衫,才缓步走了进去。寺中青石铺地,白玉围栏,殿宇整肃,草木葳蕤。目之所及,竟比凌云阁占地广得多了。他去过的寺庙不多,无一能及得上这里气势宏阔。一时身畔僧人信众穿梭来去,檀香阵阵,木鱼声声,紫袖如闻梵音,为之深深震撼。

寺院依山而建,他拾级而上,穿过天王殿,路过碑亭塔林。留意四周,有不少像是江湖人物,却都规规矩矩。听闻大般若寺在武林中也素有威望,亲来方觉此言不虚。

他绕过巨大的香炉,走到大雄宝殿前。轻烟袅袅,殿上释迦牟尼、药师佛、阿弥陀佛三座丈余高金装佛像,宝相庄严,神色慈悲,默对日月,俯瞰红尘。不少人在殿前参拜,还有的五体投地,虔诚叩头。紫袖仰望佛像,只觉威压重重,不禁低头凝思。又见有人跪拜,正跪在自己身旁,他便往旁边让了让。紫袖看着旁人行礼,不知该如何拜佛,又朝左右张望,见有个老和尚立在大殿一角,正冲自己微笑,便觉脸热,朝他赧然一笑,又往后走。

殿后便有一座玲珑宝塔,供着香花鲜果,紫袖听着香客谈论,原是当初那位得道高僧的舍利塔。他上前细看,塔身一侧有一块小小金牌,镌刻着一首偈子:

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

吾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

“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他盯着那些字,念了两遍,像是被摄去了魂魄,一时陷入迷乱——缘是什么?缘生缘谢,凭的什么?展画屏和自己,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

——散了,灭了,你还好吗?

凌云山上的日夜,丢失的《寄展獠书》,与习练三毒心法时的幻觉碎片搅在一处,倏忽闪现,如在对他诉说。紫袖心中千头万绪,翻起愤怒又痛苦的浪涛。他孑然一身立在天地之间,面对苍茫无边的孤单,魂魄深处发出声声嘶喊。朔风割面,寒气森然,肉身尽摧的前一刹那,阴霾中忽然飘下一片极轻的树叶,落在他的肩上,却有万钧之力,由肌肤直压进心窝。漫天的乌云散了开去,一道金光发自天际,射入他的前额。紫袖浑身一震,看向肩头,哪里有甚么树叶,肩上是一只温暖的手。

那手收了回去,紫袖转过身子,面前正是大殿里的老和尚,双手合十,脸色红润,依然笑眯眯地瞧着他。紫袖手足无措,忙也对他合掌道:“多谢大师,我方才……”

老和尚笑道:“施主方才想问如何礼佛。”

“……啊,是。”紫袖应道,“大师莫怪,旁人都虔敬有加,我却不懂如何参拜。”老和尚道:“颔首合十,都是礼佛。心中有佛,执正信正念,是大慈悲。”紫袖若有所悟,怔怔地望向大殿飞檐,晴空万里,罗汉松绿叶婆娑。

他回过头来,老和尚却已走开。紫袖又朝舍利塔深深看了一眼,朝旁处走去。越向后走,香客越少。从钟楼鼓楼再向两侧,还有偏殿。紫袖一路见到不少碑刻字画,也看不大懂,只捡着好看的多看几眼。遇见一处颇为幽静,便信步踏进,殿上供的是千手观音,两侧壁上也挂了画,有人在此礼敬。

紫袖先看左边那幅,画的是观音立像,神情极是温柔慈和;再看右侧一幅,是一个长条,分别画了些人物,只题着“十贤图”三个字,旁的一概不曾多写。

他不由细看起来,这《十贤图》笔致工细,却甚是奇怪:十个人里,像是有男有女,又看不分明;乍看跟佛菩萨像相类,却又各各不同,有的穿铠,有的布衣,有的面无表情,有的龇牙咧嘴,总归没一个慈眉善目的。他依次看过十个人像,委实逼真,与真人无异;又委实虚假,假到一看即知是造出来的——不知该说画得好,还是画得不好,只是看着便惆怅起来,忍不住长叹一声。

旁边一人便笑问:“兄台何故叹息?”

紫袖回头看时,见是一个青年文士,面如冠玉,目似晨星,温文尔雅,正含笑看他。紫袖听他言语和气,便拱拱手道:“这位大哥,我没读过甚么书,看不懂这画,倒是搅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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