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心情好的时候,又对瑾娘格外温柔和煦,赏她钱财,让她坐在他身边,软语温存,像换了个人一般。难道他不幸罹患了更年期综合徵?
成家之後,胡亥往咸阳宫里就跑得不是那麽频繁了,但是只要他进宫,还是会去看瑾娘。他举手投足之间,让瑾娘越发清晰地意识到,嬴胡亥,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一个明知道结局的事件,她却还要一分一秒熬着,然後等着,也真是一种折磨。
「我娶了妻,方知道女人的妙处。」胡亥大言不惭地对瑾娘讲着,「可惜娶的那人总不是最为中意之人。」
这场权力的角逐,他们几人都在等。可是最後,没有一个人会是赢家。瑾娘不求别的,她既然初心就是高渐离,那最终也只希望和高渐离在一起,隐姓埋名,复归最为平常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她最好的年华都要在这秦宫里面消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丶荧惑守心
胡亥成家後,虽然还是时常出入咸阳宫,去寻瑾娘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也许是他已经对瑾娘失去了兴致,也许是他为免落人口实。有一次,甚至有半年之久,瑾娘都没有见到胡亥。
到了始皇三十六年,瑾娘已是二十二岁,胡亥当年虚岁十七,却完全长成了大人的样子。他个子蹿到将近一米八,人又瘦了下来,显得格外挺拔;蓄须之後,脸上仅剩的一点稚气也被尽数掩去了。他入宫时,除非是在嬴政面前,不然总是带着倨傲睥睨的神色,也不知是硬装出来的,还是本性使然。瑾娘偶尔在宫中见胡亥一眼,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胡亥长大了,嬴政老了,这个江山马上就要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这一年多有不祥之兆,其一便是「荧惑守心」,荧惑星行至心宿之处,帝星黯淡无光,是为不祥,预示了大秦帝国的皇帝将如星宿一般陨落。为了此事,嬴政在深夜里常长嘘短叹,若是瑾娘在服侍他,他有时还神经质地问瑾娘:「朕死後,你可还愿意陪朕?」
入宫这麽多年,假惺惺的体己话瑾娘学了不少,毫不迟疑地回答:「是臣妾之大幸。」
嬴政叹息了一声,伸手抚摸瑾娘的长发。她的头发又长出来不少,平时都是束起的,此时放下来,铺在枕席之间。嬴政伸手抚上去,他自语道:「阿靖,你还年少,希望能与朕同老。长生不老之药——」他嗤笑一声,「天下无不掌控在朕的手中。朕曾经平定六国,修筑长城,平定北方胡人,待今年朕幸南方设了诸郡,天下还有什麽不在朕的手中?」
他忽然又苦笑道:「罢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你连子嗣都没有,待朕死後谁知道会流落何方,不若在地下陪伴。」嬴政叹口气,语气凄凉。
瑾娘不说话,闭眼睛装睡,呼吸沉稳。她想,才不是这样。她要等高渐离,已经等了七年了,她不怕再多等几年。见瑾娘睡熟了,嬴政也就倒卧下来,躺在她身边。他的体温还是这样低,也许是什麽天生的疾病吧,让瑾娘忍不住想要抱紧了被子。
这年秋天,又出了件大事。在东郡处,忽然从天而降一块大陨石,落在郡外的平地上,据说当时烟尘漫天,陨石上浮现出文字,种种异象,使得当地的百姓都人心惶惶。嬴政听闻此事之後,立即派人前去查看。不多日,派去的人传回来消息,这陨石是火红色,形貌丑陋,孤零零伫立在荒地中,陨石上竟有七字:始皇帝死而地分。仔细查看字的斫痕,乃是新刻上去的。
有那麽两天,嬴政简直跟得了狂躁症一样,每天都在殿中踱来踱去,时不时还自语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候拿起一份奏摺,看两眼,不顺心了,就往地上摔去。宫人皆提心吊胆,瑾娘是乐官倒还好,贴身服饰嬴政的宦官宫女,甚至有被他所杀的。
有一日,嬴政在瑾娘处过夜。半夜里,瑾娘醒过来,见嬴政直挺挺站在床边,背对着她,险些吓出心脏病来。嬴政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在暗室里发亮,声音却温和:「朕索不出在石上刻字的人,就要东郡五里之内的人全部死。如此,何惧朕死而地分。」
瑾娘的脑子还有点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东郡陨石上那六个字的事情。她打了个哈欠,觉得夜里有了些森然的冷意:「陛下当真要这样做?东郡五里之内人烟稠密,这一杀,不知多少人要殒命。」
嬴政俯视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妇人之仁,能成什麽事。」他应当是觉得瑾娘烦了,竟一挥衣袖,拿起搭在一边的外衣,大步向外走去。他也许是为了防刺客暗害,很少在嫔妃的房中过夜,时常睡到半夜醒来,人就不见了。瑾娘急忙披衣起床去送他,嬴政回身摆手:「外面秋寒露重,你不要出来,当心着了凉。」
他对一个小小的嫔妃这样体贴,却能毫不犹豫地杀死成百上千人。瑾娘站在窗前,默然目送着嬴政走到走廊中,值夜的宦官打起灯,为他把外衣披上。在手中提着的灯盏映照下,嬴政的身体已经有些佝偻。难怪嬴政如此恐惧死亡,因为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
次年,嬴政再度出巡,徵发逃往的犯人和奴隶,且至南方而去。在此期间,桑大人又冒充修缮宫室的工匠,带着高渐离入宫,见了瑾娘一次。两人期间有两三年未见,再见时,反而都不知道说些什麽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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