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是丽丽丶老非和李诀,不远处还有张经理。
「就让员工住在这儿?」李诀略微嫌弃看着这里。
老非尴尬地搓搓手,答非所问:「热水器是天然气的,24小时都能洗澡,我们这里还发员工装……屿薇,你也说一句话,这几个月你在这里干也没吃过亏。」
李诀打断他:「老板,我这里跟你借个人。让这小姑娘给我家老太太当保姆,暂定两个月。两个月之後,她要是想回农家乐继续当服务员,就回来继续当服务员。你们这里要是不要她,我们就负责帮她找一份政府机关食堂的合同工。」
李诀的话,半真半假,最主要替贺屿薇的离开找一个正当理由。毕竟,第一次带走她的方式过於粗暴。李诀也是底层闯过来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吭不响地把女孩子带走,农家乐里肯定说她什麽闲话的都有。
老非讷讷说:「屿薇想去别人家工作,我也不拦着。」
李诀瞧了眼贺屿薇,她的目光低垂,再次看着膝盖上的曲奇盒。
「我认为,她没有意见。」他冷冷说。
这件事好像这麽订下来。
农家乐里的人都知道贺屿薇将於明日下午离开农家乐,去城里的一个富裕人家做短期看护。但,所有人都不怎麽相信这个理由。
随着馀温钧的到来,农家乐在交了笔罚款後,各种事宜就如同突然发生般再静静地被善後。很快就神奇地重新开业。每个人都对贺屿薇离开的原因众说纷纭。一个是说她隐瞒身份其实是在逃大小姐,还有的说她被非叔转手到达官显贵继续去做情妇了……
无论怎麽描述,这件事有一抹传奇色彩:貌不惊人的柴火丫头仅仅客串了一次服务员,边被贵人看上,她的命运齿轮便发出不同的旋转方向。
张嫂四处说:「你看吧,你看吧!她那眼睛就是狐媚的眼睛!她之前还想勾引我儿子!她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她做不长!」
这些喧哗没有进入当事人的耳朵里。
贺屿薇在临睡前把行李整理好。
她的行李和刚来农家乐时相同,字典和饼乾盒。但是书包里也多了一双新鞋。不知道是馀温钧还是李诀送来的,扔也不敢扔,穿也不敢穿。最後塞在书包里。
贺屿薇临睡前,仍然抱有最後的期盼,余家改变主意,而她也不需要离开农家乐。
一想到要去陌生的地方,贺屿薇的喉咙就变得干。
她吞咽几次,反覆地翻看破旧的英文字典,尽力把那些单词记到脑海里。黄色纸上只有蓝色和黑色的字体。Bon-ker「英,幽默」:发疯。造句,乘飞机去东京一天?你准是发疯了。
贺屿薇想,一切也许都发疯了。
关灯前,丽丽再次开口,她的声音隔着黑暗幽幽地飘过来。
「喂,你平时的那个曲奇饼乾盒子有装着什麽东西。珠宝?钱?」
贺屿薇把化纤的薄被子拉到身上,闭着眼睛轻声说:「什麽都没有。」
第二天,贺屿薇继续一大早在後厨刷碗,这是她最後的工作了。
她可以躲在宿舍里,什麽都不管,可是她需要做体力活动,这样才能理清思绪。
马上就要去见余哲宁,他知道哥哥做的事吗,他知道她要来照顾他吗?她在余家做得工作究竟是什麽,要是她搞砸了会被灭口吗?
还有神秘的兄长。那一张面孔,贺屿薇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屿薇,你要不要把茄子干带走一点?」大厨冷不丁地问。
贺屿薇抬起头。在农家乐工作这几个月,她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和大厨说的话算是最多。胖乎乎的教她做饭,也从来不去问她的过去。
「开心点。人啊,活在哪里也不都是一样讨生活。」大厨叼着烟,继续慢悠悠地说。
这句话仿佛安慰着她的心。
炉灶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寒风一阵一阵地敲打在厨房的窗面。贺屿薇拿着茄子干回到宿舍,但刚打开门,却发现丽丽鬼鬼祟祟地趴在自己床上,书包打开,丽丽此刻正试图用剪刀划开被塑料胶紧紧粘住的曲奇饼乾盒。
贺屿薇立刻扑过去:「你在做什麽?」
丽丽被贺屿薇猛然推开後,吃了一惊,但随後就倒打一耙:「咱俩可是住在一个屋里,你在临走前不会偷我的钱吧?所以就打开你行李看看。这个饼乾盒里这麽重,里面装着什麽?」
「什丶什麽……血口喷人!」贺屿薇的脸涨得通红。
她的脸皮极薄,有时候根本没做错事,仅仅是发怒都先有一种排山倒海的羞愧感。她也会委屈和悲伤,可是表达感情需
要一种勇气。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她总是陷入尴尬和失语。大部分时候她都很讨厌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白痴和软脚虾。
丽丽斜着眼睛看。贺屿薇目光里的悲哀和脸上的那股嫣红有一种别样的妩媚和脆弱,让人内心烦躁。
听说这个笨手笨脚的土气女孩要去城里当保姆了?哼,凭什麽?她哪里不如贺屿薇了?
丽丽继续骄横地抱着胳膊:「装什麽啊?听说昨天有一辆大奔在这里。」
贺屿薇不知道什麽叫大奔,但这个时候询问就会被嘲笑,丽丽向来不太喜欢自己。如果一个人不喜欢自己,她也绝不会为自己辩解,更不会主动示好。这大概是贺屿薇内心小小的清高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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