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大考在即,草民日夜苦读,还未来得及将誊抄的书送去书局。
前日整理考试用具时,无意中发现那本书上有些字迹略微有点模糊,好像沾上过水迹。
当时急着应对大考,草民未曾多想,只以为自己是保管不当所致。
现在想来,应是有人偷偷用糯米纸,贴在草民书上逐字临摹,才润湿了原本的字。
草民担心那本书会再度受潮,将书放进了干燥通风的墙洞中,请大人派人取来,一看便知。”
说完这一长串话,杜衡有些脱力,跌坐回去,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衬得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更加虚弱无力。
高娇娇觉得这样的杜衡,神似喝药的林黛玉。
世人对弱者,尤其是楚楚动人的弱者,总是免不了心生怜惜,这种怜惜之情不分男女。
张正觉得杜衡所言有理有据,点头应允。
山长脸色难看至极,鼻尖都开始冒汗了。
若是真如杜衡所言,他们书院的问题可就大了。
不仅诬陷学生作弊,还有考题泄露,考官徇私舞弊的嫌疑。
不到两刻钟,皂吏就带着证人和证物从书院回来了。
张正仔细翻看了那本书,发现上面有些字确实如杜衡所言,略微有点模糊。
再对照那张小抄,发现那些字组合在一起,就是小抄上的答案。
将证据摆在山长面前,张正语调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莫名觉得压抑,
“你如何看?”
山长看的满头大汗,脸色发灰,嘴唇发白,手指颤抖。
他自诩公正无私,身正如山,没想到竟被人愚弄到如此地步。
他扭过头,恶狠狠看着指认杜衡作弊的那四个学子,怒声喝道:
“你们如实说来,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山长,如何审案盘查是本官的事,你僭越了!”
张正沉声提醒,板着脸威严赫赫。
黎山长怔了下,臊红了脸,赶忙拱手道歉。
一改最开始出现在公堂上时,自持有举人功名的倨傲,腰弯下去的很彻底。
张正没有直接审问四个学子,而是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分开监管,一一盘查,核对证词。
同时,命人大考当日的监考人员,以及今日殴打杜衡和高娇娇的人缉拿归案,并传唤书局的人进行核实。
方脸夫子一开始还嘴硬,说自己只是秉公处理,没有半点私心。
可当张正把学子们前后不一的证词,扔到他的脸上。
把被打了几板子就招供,承认是自己偷偷把小抄扔到杜衡身上的学子,拖到他面前。
方脸夫子害怕了,放弃了秀才见官不跪的优待,踉跄着跪下求饶。
听到方脸夫子亲口说出自己如何收受贿赂,如何泄露考题,如何被威胁应承杜有才要诬陷杜衡的经过。
黎山长的脸色难看至极,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不惟可是他的亲侄子,是他在书院最倚重的夫子,他将他视若亲子,他却让他颜面扫地。
幕后主使杜有才被用铁链锁着带了进来,涕泪纵横,嚎哭不止,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所犯罪行,还指责黎不惟利用他脱罪。
黎不惟指着杜有才鼻子骂他无才无德,只因嫉妒堂弟比自己有才就百般迫害。
杜有才骂黎不惟贪财好色,总是变着法问他索要钱财,还跟书院一个学子不清不楚,断袖分桃,无耻至极。
他们狗咬狗,恨不得都把罪责都推到对方身上,全然不顾快被气死的黎山长,和立山书院日后的名声。
最后,连张正都听不下去他们的污言秽语,重重一拍惊堂木,沉声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