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种事?”沈氏闻言瞪大了眼睛,霍然起身,梅氏恳切道:“臻儿不敢欺瞒,便来告知了姨母。”
沈氏一拍桌子,指天指地的骂:“好个贼妇人,这是要祸害了我西府,祸害了我桉儿。”
她絮絮叨叨的踱步:“不成,孟家大房谋逆,那孟禾鸢便是罪臣之女,桉儿仕途正好,如何能有一个这样的妻子,真是生生要拖死啊,我得去告诉老爷和老太太。”
沈氏急吼吼便道:“快,快去差人去把老爷叫过过来。”
梅臻儿扶着她,顺了顺她的后背,得意斐然。
屋内有了四堂会审的感觉,便是颜韶桉也有犹豫不决:“祖母、父亲、母亲,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这样着急的把我们二人唤过来。”
魏老太太手中捻着翡翠串子:“今儿个听孟家二房的说了一嘴,他们大房的通敌谋逆,孟逸寒现在是罪臣,孟景洲夫妇二人叛逃,桉儿,此事你可知?”
颜二老爷眸色沉沉的看着他,沈氏瞧见气氛不对,急急插了一嘴:“桉儿自然是不知的,这么大的事,何至于一人憋着不说。”
魏老太太不说话,只看着颜韶桉,家中以罪臣之女为妇,便是去了哪儿都抬不起头来,二房的荣耀、脸面全都被踩在了脚下,还如何同东府那边比。
孟禾鸢死死地攥着手,胸膛起伏,冷然的盯着颜韶桉,沈氏看了眼魏老太太,暗中催促颜韶桉快快说。
颜韶桉犹豫了一瞬:“孙儿不知。”
果然如此,孟禾鸢眸色灰败的想,她从未真的指望颜韶桉会当着长辈的面儿把事情承认下来,知道他没什么担当,只是不知竟这般怕事。
魏老太太面色缓和了些,视线看向孟禾鸢:“那你呢?鸢娘,你父之事你可知晓?”
颜韶桉蹙眉:“孙儿都不知,鸢娘她自然也……”
“我知道。”
柔缓的带着哑意的声音犹如石破天惊,颜韶桉霍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瞧她,急言令色的训斥:“你胡说什么,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晓朝堂上的事,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都这般时候了,颜韶桉还要这般惺惺作态,怎的,不认此事,魏氏和沈氏便不会为难她了吗?她便还能待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中吗?
孟禾鸢提着裙摆,缓缓跪了下去,弯下始终挺直的腰身,头磕在交叠放置的手背上:“儿媳,自请下堂,还望父亲、母亲、祖母成全。”若是能为孟家大房保全些颜面,孟禾鸢愿意去做。
此言一出,满堂皆震。
第20章
饶是沈氏也愕然的瞧着她,而后又是一脸复杂,自请下堂同被休弃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无一例外皆会被母家所厌弃,沈氏想着,孟禾鸢这种境况,被休弃,还能全了西府的名声,颜韶桉也能落得个忠贞之士、家风严苛的名头。
自请下堂那便是妇人认罪,愧对于夫家,自身的罪过同母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若是有刚烈的,削了发脱离了红尘,一人担了全部的罪责,浑身上下有嘴也说不清了。
但也意味着把最后一条路堵死了,孟府她是回不去了,沈氏没想到孟禾鸢竟这般刚烈。
颜二老爷面带犹豫,显然于西府而言,孟禾鸢自请下堂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梅臻儿讶然一瞬后面庞隐隐泛着兴奋,期盼着颜韶桉能立即答应休妻。
孟禾鸢跪在地上,寒意浸透了膝盖,颜韶桉脑子一阵嗡鸣后脱口而出:“不行。”
沈氏面色一变:“桉儿。”
魏老太太淡淡睨了颜韶桉一眼:“孟氏,你善妒、无子,早已犯了七出之条,既然你自请下堂,那西府也并非冷血之地,念在多年的情分,嫁妆只取一半儿,另一半儿你拿走便是。”
颜韶桉紧绷着脸颊,神色冷肃:“祖母,孙儿不同意,孟家大房出了这种事,若是现在休妻,岂非落人口舌,拜高踩低。”
沈氏恨不得打他一巴掌:“这是她自己要下堂的,关你什么事,错儿也落不到我们身上。”
颜韶桉冷笑:“糟糠之妻不可弃,母亲,此事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休妻的。”
“混账,你是要置西府的名声于不顾吗?你父亲的仕途、晚儿的夫婿在翰林当值,还有你母亲、祖母的脸面,你是通通都不要了?”沈氏气得心口疼,直呼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