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见程铭独身站在火旁,就像是随时会被火魔吞噬一样,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水,这才小心翼翼上前去拉他的袖子,“程哥,这火可开不得玩笑,我们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程铭被何中拉着直往后退,视线变动间突见屋子原本属于土坑的位置,有一个火红火红的东西,就埋在年久失修被火烧裂了的土炕下,若隐若现。
他一下把何中的手甩开,不顾熊熊烈焰,冲进了房子里。他有预感,土坑下的东西一定会让最近得封官身又马上要娶南程家女儿,春风得意的林己余重新拉下深渊。
为了这个,他不惜铤而走险。
屋子外何三和何中他们焦急的叫喊声越来越远,程铭觉得自己像是进了火炉,不但浑身又热又烫,浓烟也熏得他眼泪直流看不清路。
他捂着口鼻一路小心躲闪,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靠近了土坑边,原以为是上天眷顾,没想到是在后头等着他。
“吱呀!”程铭猛地抬头往上看,只见一根横亘在他头顶的巨大房梁,已经被大火烧的半碳化。这会正从中间断开,直直往他所站的地方下砸。
除了左右两边被在往下掉的大房梁,拦住了去路外,程铭的前后也有火魔阻挡。如果躲不掉,他就会跟炕下铁盒里藏着的秘密,一起被埋葬在这屋子里。
想想那个从小就被他踩在脚底下的林己余,马上就要翻身爬到他的头上,成为他再也没资格靠近的达官显贵,程铭恨得眼珠都凸了出来。
这股恨意突然让他生出无限勇气,他不管不顾地闭眼往前冲,竟真的避开了往下掉的木头,拿到了那烫手却能让林己余原形毕露的铁盒子。
张福从庄子回来之后第二天又偷摸出府,这是林己余之前和他们商量好的。
他和蒋钟珏当林己余的左膀右臂,蒋钟珏利用之前蒋家人脉专盯朝堂。张福则凭细心和扔进人群里找不到的相貌,混迹三教九流和人多的地方打探消息。
他今天就准备隐姓埋名到衡都最大的‘黑市’打探消息,黑市人很多,不过没人说红叶山庄,反而有几波人打听归林寺。
张福昨夜做了手脚,知道归林寺今日不会有事发生,只留意了打听之人后把这事摆到了一旁。
一连三日都只探听红叶山庄消息,直到第三日在一群进城卖菜的农夫口中听到后,迫不及待回了府。
一路躲躲藏藏地来到了林己余住的新院子,时新院。
时新院奴仆不多,在林己余身体好转之后,都被打发了。只留下了一个没地方去,也很识时务的锦珠。
这不,锦珠本来正在院里修花呢,一听到门口有人敲门,还是轻轻的叩三下,立马进屋找林己余了,“少爷,奴婢到膳房去看一下午膳吃什么。”
她说完也不等林己余应允,低头退下。从后院的另一个小门出去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在入林府为奴时,阿娘可是千叮万嘱,报恩是要紧,但小命更要紧。为奴为婢一定要会看主家眼色,还有该聋该瞎该哑时一定要聋瞎哑,知道太多可是会被抛井的!!!
锦珠前脚刚走,林己余后脚就把张福带进了书房里,把门掩上。
“少爷,老奴今日蹲守街上,听到进城百姓在议论您的生辰八字,可见是庄子里有人传出来了。”张福说完顿了一下,这才犹豫着又开口,“婚期将近,但现在只有几个百姓议论此事,会不会不够,需不需要老奴再到别的地方也传一传?”
“忠定侯府和南程两家人不是傻子,这件事总的来说影响不到他人。如果一下子衡都百姓都知道了,反而会让他们生疑。”林己余修长白皙的食中两指轻叩案面,“这件事,只要传到林恒和长公主耳里就够了。”
“是,老奴明白。”
时新院这边密谈刚结束,林府大门处就有一马车停了下来。林恒怒气冲冲掀开马车帘子,阴沉着一张脸下了车。
看门小厮忙笑着迎了上去,“老爷,您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回来还要跟你这个奴才交代吗?”林恒在国子监时听到了,一些关于林己余生辰的风言风语。
若真如传言一般,林己余现在的生辰被人造了假,那还如何能与程家女儿相配。如果这桩婚事吹了,南程家那么多的嫁妆和以后源源不断的银子,不都如镜花水月一般要消散了吗?
他想到这里,一腔怒火全往来开门的小厮身上撒,狠狠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小厮,这才拂袖往程黛的齐眉院去了。
程黛正与鉴华阁里的丫鬟说话,听到下人来报林恒回来了,挥挥手就把人打发下去了。
“老爷,是谁惹您不高兴了?”程黛见林恒铁青着张脸,进屋就坐下不说话,倒了杯茶笑着走向他。
没想到林恒挥手把茶杯打翻在地,“你如何还能坐得住,外头怎么说的你不知道吗?”
“老爷这话说笑了,长公主快要回南边了,我这几日在府里备礼忙得晕头转向的,那还顾得上府外呢?”程黛以为林恒又是从哪听到了别人说他无能,全靠娶了个好娘子的胡话在生气,语气又低了三分,“外头的人嘴巴不干净,咱们过好自己日子就是了,何必理会。”
林恒见程黛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现在外头都在传林己余的生辰被人造了假,这事要传到长公主他们耳里,这婚事如何还能成?”
程黛脸色在林恒提到林己余生辰时一变,但她藏得很好,就连在旁边的林恒也没发现,“这都是外面人的无端猜测,做不得真。我一会吩咐下去,让人止了这种慌缪的谣言,不让长公主知道就是了。”
“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知道的。”程黛话音刚落,长公主就出现在了门口,面色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