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凤见季晖回府之时,身后竟跟着一位白苍苍的老者,心下顿生疑惑,悄然使了个眼色,意在问询究竟是为何人。
季晖轻喟一声,恭声道:“母亲大人,昨夜侯爷回府后便身染高热,这位乃是侯府的府医黎大夫。侯爷赞那黎大夫医术精湛绝伦,较咱从外间延请的大夫更为可靠,故而差遣孩儿将黎大夫请回府中。”
那黎老头此刻已然满脸不耐,双眉紧拧,扯着嗓子喊道:“病患身在何处?引我前去,莫要在此迁延磨蹭了!”
季晖赶忙深施一礼,言辞恳切道:“黎大夫,劳烦您随晚辈这边来。只是有一事还需告知您,昨日不慎落水之人,乃是家中二妹,侯爷已应允帮忙遮掩一二,还望您……”
话犹未尽,黎老头便不耐烦地连连摆手,截断话语,冷哼道:“哼,甭管落水的是夫人、小姐亦或是小爷,老夫只专注诊病救人,其他事一概不过问,莫再与我聒噪了。”
季晖闻此,心下明了这老者乃性直少言之人,遂引着他径往碧波院而去。
维萱房内,季晖示意丫鬟将帷幔放下,而后轻声唤维萱探出手来,以便黎大夫诊脉察病。
维萱尚在迷糊之中,只当来的是昨日医馆里的大夫,便也未再多作问询,乖乖地探出手去。
黎老头趋步上前,伸出手指搭于维萱的手腕处,凝神把起脉来。待把脉毕,他便让季晖去将医馆大夫此前所开的药方取来予他一观。季晖闻之,赶忙吩咐雨桐去拿那药方。
待黎老头细细看过药方后,微微蹙了蹙眉头,开口道:“这方子所用名贵好药倒是不少,然其不过起个温补之效,仅能治标,却难治本呐。女子本就较男子体内寒湿更盛些,而此方子着实太过温和了。如此罢,且将先前那药停了,老夫再开一方子,你们便依着老夫这方子去抓药,连着饮上七日,姑娘这身子便可无甚大碍了。待七日之后,老夫再来为姑娘诊治,届时再依情形换方换药便是。”
言罢,黎老头不等季晖回应,抬脚便径直往外走去。季晖见此情形,赶忙疾步追将上去,一路将那黎老头亲自送至大门之外,又细细叮嘱车夫定要小心把人送回承祥候府,这般才安心地转身回返府中。
彼时雨桐正立在那儿,手中握着两张方子,着实陷入两难之境,心中暗自思忖,究竟该依着哪张方子去抓药才好呀,正踌躇难决之时,季晖走了进来。季晖见雨桐那副为难模样,遂开口道:“雨桐,便依着黎大夫的方子去抓药吧,先前大夫所开之药暂且停了便是。”
维萱卧于榻上,闻得此言,不禁满心疑窦,开口问道:“大哥,这是从何处请来的大夫?昨日母亲不是已然请了医馆的大夫来给我瞧病了吗?”
季晖走到床边,耐心解释道:“今儿一早,母亲便悉心备下诸多珍贵药材,还有上乘的料子,差遣我送去承祥候府。一则是为答谢侯爷的救命之恩,二则也是想拜托承祥候爷帮忙遮掩你落水这桩事儿,毕竟此事关乎妹妹你的名声。那侯爷昨儿回去后便生了病,正着高烧哩,他听闻妹妹你一直昏睡不醒,便让我将他们府里的府医带回来,好帮妹妹你悉心诊治一番。”
维萱心中不禁猛地一颤,这才知晓原是罗侯爷救了自己。恍惚之间,她仿若又置身于那冰冷刺骨的水中,彼时在水下无法呼吸,濒临绝望之际,有人温柔地为她渡气,助她熬过了那最为艰难的时刻,没成想,那人竟然是他。
此前在苏府之时,他也曾出手相帮,细细算来,他这已然救了自己两回了。维萱心中满是感激之情,只是这份恩情着实太过厚重,一时间,她竟茫然不知该如何去报答才好。
苏府内此刻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竟敢私自溜出去看花灯,这也罢了,偏生还不慎落入河中,被一个男子救起,在旁人看来,这女子的名节可谓是全然毁了。
苏长宁也因此遭了重罚,被狠狠打了手心不说,还被关了禁闭,身边仅留了一个丫头负责给她煎药并伺候起居。
江姨娘闻得那罗侯爷当日竟不仅救下自家女儿,亦救了陈府一位小姐,却不知究竟是陈府哪家姑娘。
江姨娘心下暗自思量一番,赶忙趋近苏南易跟前,急切进言道:“老爷,那罗侯爷可是救了两位小姐,且皆与她们有了肌肤之亲呢。咱苏府门第可比陈府高出许多,按理自当是咱们宁姐儿做正妻,陈府那姑娘为妾室才是。老爷,您快些让夫人往侯府去,给宁姐儿讨个说法啊。”
苏南易闻此言语,顿时气冲心头,暗自思忖,苏丽华才走了没几日,不想家中这边竟又有小姐惹出这般恼人之事,当真是家门不幸呐。
他没好气地呵斥道:“你怎也不思量一二,那可是堂堂侯爷,怎会纳一官员之庶女为正妻?人家好心救了你女儿,你倒好,竟妄图以恩挟报,逼那侯爷娶宁姐儿,即便侯爷勉强应下了,宁姐儿往后入了侯府,又岂能有安稳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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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姨娘哪听得进这般言语,只顾一味地啼哭不止,苦苦哀求着定要侯爷负责,非要侯爷娶了她女儿不可。
苏南易被她纠缠得实在没了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吩咐夫人去处置这棘手之事,还需遣个人去往承祥侯府问明情况,探问缘由,瞧瞧究竟该如何妥善处置此事才好。
苏夫人听罢丫鬟回房所禀之事,当下便冷冷一哼,面上尽是不屑之色,语调尖酸地说道:“妾室所生之子,果真是这般没规没矩。好好一位小姐,未得父母允准,身边亦无家人相伴,不在府里安分守己,偏要出去四处浪荡,如今捅出这般祸事来,连累众人跟着没脸。竟还厚着脸皮让我去侯府讨要说法,当真是个下作之人。”
然承祥候确确实实救了他们苏府的女儿,这人情到底是要承下的。于是,苏夫人便差遣叶妈妈去往库房,悉心挑选了诸多滋补养身的药材,又取了些品质上佳的皮料子,还备上一架精美绝伦的玻璃屏风,令儿子苏信明将这些物件一并送往侯府,也好借此略表谢忱。
至于那让侯爷娶宁姐儿一事,苏夫人是只字未提,心底暗自思量开来。不过区区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女,竟妄图攀附侯门这般高枝,实乃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之举,苏夫人对此颇为不屑,打心眼儿里就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只觉那庶女是痴心妄想,徒留他人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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