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今愣了下,没听懂明白他这句话是何意,注意到姜越明手上的字牌,更觉诧异。
“嗯?你怎么没扔?”
这东西留着有何用,他那时随手递给姜越明正是让他帮忙丢掉的意思。
姜越明没有回答,只是抬指节轻蹭下梁有今一侧没受伤的脸,而后将字牌放进衣襟里保管好。
梁有今往日不喜别人同他打哑谜,但不知为何对姜越明总是板不起脸,他总觉得此人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他是想与姜越明做朋友的,但朋友彼此间也要互相尊重隐私,他不想说的,他也就不过多追问。
姜越明还想送他回梁府,梁有今就制止道:“别,不用送了,你明日还要赶早回书院,还是快些回去沐浴歇息吧,我不过脸受了伤,手脚尚且完整,自己回去便行。”
姜越明温声道了句没事,“我明日不回书院,也已经同先生请示过。”
“嗯?为何?”
“反正后日便是休沐了,想给自己多放一日假。”
梁有今好笑道:“你不会就是以这种理由去向先生告假的吧?这般他也同意?”
见他默认,梁有今霎时瞪圆了眼睛,差点要跳脚,“同为书院学子,我向先生告假,十回里有九回他是不同意的,真是不公平!”
他不说话尚好,这情绪一激动,忘了自己脸上还负着伤,嘴角一牵扯,伤口又微微裂开,往外泌出血,疼得他嘶了一声。
姜越明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他抬手托住梁有今的下颌,嘱咐了句别说话,而后从衣襟里掏出洁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嘴角的血。
梁有今没敢与他对视太久,可一低眼就眼尖地发现他手背上有淤青,只集中布于指节上,像是用手砸过什么而留下的,于是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郁泽,是你打的?”
姜越明一顿,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是我。”
“为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
梁有今挑了挑眉,抬起一根手指戳在他胸口上,摁了摁,“其实这事不需要你插手,我能自己解决,我派去的人才刚到呢,人就被你打成了那般。”
姜越明用掌心包住他的手指,眨眨眼说,“你嫌我打重了?”
“不,”梁有今露齿一笑,颇带点狠厉的味道,“我会打得更重。”
懐水河边有老太翁拖着船嘴里一边打着曲儿一边往家里走,梁有今见街上人群越发稀少,于是道:“快回家吧姜小四,听闻你们姜家有门禁,别迟了回去被罚。”
姜越明脑袋就有点耷拉下来,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犬类,“何时回去都无差,反正都要被罚。”
梁有今这才猛然想起他刚揍过郁泽的事,姜家家主的严厉他也有所耳闻,他这般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顿罚。
姜越明观察他神色,再接再厉地继续说:“仲乐,你不必担心,只是挨一百长木鞭,皮肉伤严重了些,但尚可忍受。”
他说完,迈出一步做出欲要离开状,“那我回去了,你自己一人路上……”
小心二字未说完,手臂已经被拉住了,梁有今两眼坚定地看着他,“随我回家吧,你是为我打的,怎么能让你回去受这个罚,我们之后再找机会同你爹说清楚。”
“……”
姜越明低声应了好,转头却暗暗压下眉梢一丝得逞的笑意。
两人一同回到梁府,刘姨娘本想让下人打扫一间客房出来,梁有今便道:“不必了,他睡我房间便好。”
反正他的床足够大,能容纳得下两个人。刘姨娘闻言打了个哈欠,嘱咐了几句就回房了。
回房后,梁有今去打了热水,房间只有他一人住,所以并没有遮挡的屏风,既都是男子,看了也无妨,他便在姜越明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姜越明敛下眉,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他,直到听到跨入浴桶的一声轻微的水声传来,他心里控制不住地一跳,抬眼入目便是一片白皙的皮肤。
梁有今的视线恰好与他对上,以为他也想沐浴,“你稍等等,要不是这浴桶不够大,我们二人可以一起沐浴的。”
空气里一阵淡淡的清香飘来,衬着姜越明耳边一抹可疑的红,他垂了下眼,满脑子都是“一同沐浴”四字。
“……嗯。”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决定,因为今夜似乎注定是个不眠夜。
隔日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梁有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身旁已没了姜越明的身影,他再度闭上眼睛,尚沉拢在睡意里之时,被一双手掌从床上托起。
姜越明一手托着梁有今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为他顺了顺睡乱的头发,下意识地探手摸他有没有发热,他的指节是偏冷的,贴在额头和颈脖特别舒服,令梁有今眯了眯眼,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