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好奇地往里探头,片刻后宋雪庭走出来,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告诉我。
“但是你手里攥着的,是我的手帕啊。”我说。
宋雪庭的脸色立刻古怪起来:“这是你的?”
“我自己的手帕还能不认识?”
我要从他手里把手帕拿回来,宋雪庭却往后退了半步,轻轻咳了一声:“脏了,等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麻烦,直接扔了吧。”
一块手帕并不重要,我关心地问:“你弟弟怎么样了?”
提到宋从安,宋雪庭的语气居然冷了下来:“他好得很。”
“你怎么做哥哥的,这么不关心弟弟。”
我责怪了他两句,便要亲自去看,宋雪庭却拦住我:“从安仪容不整,不方便见客。”
宋从安尚在病中,大约形容憔悴,不想被别人看见。
我把雪白狐裘交给宋雪庭:“那好吧,这个给你弟弟,天冷了,让他少出门,好好休养。”
宋雪庭看着像是有心事,接过狐裘就放在一边,只轻声道谢。
我正要接着说晚宴,外面就有人唤宋雪庭的名字,把他叫走了。
我无聊地坐下喝茶,看见宋雪庭留在桌上的手帕,他说脏了,但我翻了一下,却没发现什么污迹,反倒沾染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
跟宋从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刚想到宋从安,就瞥见宋从安躲在屏风后面看我,显得怯怯的,似乎不敢和我说话,眼睛湿润得像小鹿。
但他看到我手里攥着手帕,就睁大了眼睛,顾不得继续躲着,跑过来抢走了手帕。
真是奇怪了,这分明是我的手帕,怎么姓宋的两个兄弟都不肯让我碰。
“这是我的。”我提醒他。
宋从安的两颊逐渐染上潮红的颜色,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连我看着都忍不住怜惜。
“可以送我吗?”他也觉得这个要求唐突,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手帕被我弄脏了,就直接送给我吧,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
不等我问他“弄脏”到底是什么意思,宋从安就把手帕攥进了手心,恳求地看着我:“你也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
被那样潋滟生辉的眼睛看着,我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也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好,我就说手帕被我扔了。”
宋从安笑了起来,又害羞地说:“你不仅长得好看,还很善良呢。”
被宋从安这样的美人夸好看,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脑袋更加晕乎乎了,正觉得轻飘飘的时候,唇上却忽然一热。
“你干什么!”
我下意识把宋从安推开,没想到宋从安身子那么弱,被我一推就倒在了地上,纤瘦的手搭着旁边的椅子,先是脸涨得通红,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宋雪庭从外面进来,看见宋从安这副可怜的模样,立刻上前把他扶起来。
我觉得宋雪庭肯定要误会了,不说宋雪庭,即使是我自己,也觉得欺负病人很过分,尤其这个病人还是美人。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
不等我解释,宋雪庭就言简意赅道:“宋从安,道歉。”
我怔住。
宋雪庭道:“殷殷不可能无故推你,你去招惹他的,对吗?”
从没有人像宋雪庭这样信任我。
我忍不住多看了宋雪庭几眼,只看到了他白皙的侧脸,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峻。
心里忽然一动。
宋从安没说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满脸愧意地和我说对不起,我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有多真诚、多惶恐。
他其实很乖,方才大概只是鬼迷心窍,我原谅了他。
不仅原谅了他,我还邀请他一起去我府里做客。
我没想到晚宴的时候,元白微也在。
临水的亭子里,他坐在父亲下首,正为自己斟酒,父亲和他说着什么,他却只是偶尔回应。
管家看到我来,弯腰在他们耳边提醒,元白微便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重重哼了一声,很刻意地扭过头去。
却对上了宋从安的眼睛,他眼下的泪痣殷红似血,衬着雪白肌肤,显得柔弱又勾人。
他小声问我:“殷殷,你是不是讨厌元白微呀?”
在马车上他一直听宋雪庭叫我“殷殷”,便从善如流地跟着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