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在军营太久,有些古怪的癖好……”
有些私密事母女间也说不?下去。
谢夫人闭了?闭眼?,把话头避开。
“你不?要冲动行事。如今你人在他的王府里,他刚刚返京不?久,圣眷优隆,若在自己王府里出了?意外,身边人全部处死?也有可能……无论如何,先保住你自己。”
她?附耳低声说:“兰夏和鹿鸣在你身边很好。明珠儿,耐心忍着,蛰伏一段时日?。你父亲最近起复了?,朝廷还?需要他领兵平叛。等你父亲立下足够的功勋,抹平谢家头顶的污名之后,再找机会,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行的什么事,谢夫人斟酌着,尚未来?得及说完,紧闭的房门被扣响两声。
顾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家主上吩咐,近日?谢六娘子在王府里的起居,谢夫人有什么要问的,卑职这处有起居记录。卑职递送进来?了?。”
多个顾沛在场,谢家母女同时闭了?嘴。
谢夫人慢慢地翻阅起居记录。
顾沛守候在门里,还?有个顾淮守在门外。
谢明裳挨个打量过去,嘲道:“你们兄弟俩不?跟着你们主上,都?跟着我做什么。怕我跑了??”
顾淮在门外拱拱手,居然不?否认。
“主上吩咐下来?,命卑职跟好六娘子。六娘子身子急需调养,安稳日?常的起居有利于加快康复。以六娘子如今的身体情况,不?宜过东躲西藏的隐匿日?子。还?请六娘子体谅。”
谢夫人冷冷道:“惺惺作态。”
谢明裳听得倒笑出了?声。
“看在你们主上这么用心的份上,你们提醒他一句,对爹爹说话客气些。我看今日?河间王登门又没带兵器?爹爹习惯随身带刀的。两边说话起了?冲突,爹爹一怒之下拔刀把他砍了?,那可算他倒霉。”
——
谢崇山的腰刀向来?不?离身,此刻就?放置在桌上,强忍怒色,手掌反复摩挲着刀鞘。
萧挽风坐在对面,缓缓抚摸着大拇指处黝黑的精铁扳指。
两边沉默对峙,已持续半刻钟。谁也不?说话,厅堂里的气氛仿佛凝固的岩石。
谢崇山深呼吸几次,按捺着开口道:“小?女无名无分?的跟了?殿下,这算什么?谢家之罪,在老?夫头上。如今朝廷已经恢复了?老?夫的将军封号,允许老?夫将功戴罪。小?女并非罪臣之女,而是官眷。殿下给个说法?。”
萧挽风并不?看他,目光盯着远处院墙高处迎风摇摆的桃枝。
“今日?把令千金带来?谢宅,本王已给了?谢帅一个态度。眼?下的情形强要更多,反不?是好事。”
刀鞘皮被手掌捏得格格作响。
谢崇山强忍狂怒:“哪里要得多了??谢家拉扯养大的女儿入了?你王府,只不?过要求给个名分?!”
说到后半截已经压不?住声量,怒吼声震得耳边嗡嗡作响。
萧挽风始终注视着远处桃枝的目光终于转来?厅堂内。目光沉静,言辞平缓。
但从他这张淡漠的薄唇里吐出的字眼?,落入谢崇山的耳中?,仿佛字字带讥诮之意。
萧挽风平静地陈述:“令千金是宫中?赐下带回的宫人身份。无媒无聘,宫籍未除。此刻论起名分?,连个孺人封号都?给不?了?。谢帅,再等等。今日?先谈一谈宅子转让之事。”
谢崇山动也不?动地坐在椅上,茶案上平摊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
良久,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旁边作陪的常青松骤然感觉不?对,慌忙起身大喊:“谢大郎君!”
下首陪坐的谢琅和常青松同时起身,两人左右拿身体压住握拳暴起、眼?看要扑过去痛殴贵客的谢崇山。
谢琅急喊:“父亲冷静,登门是客!想想小?妹!”
站在萧挽风身后的严陆卿叹了?口气,扬声道:“亲兵进来?,护卫主上。”
门外把守的数十名王府亲卫鱼贯涌入,包拢成护卫人墙。
萧挽风视若无睹,目光又转向厅堂外,遥遥继续注视着风中?摇摆的桃花枝。
春末夏初,花时已过,众多桃花从枝头飘落化做花泥,枝头只剩最后一两朵生命力顽强的嫣红桃花,迎风盛放而不?败。
“谢帅,把老?犟驴脾气收一收。本王无意和你动拳脚,说的句句实话。”
萧挽风放开精铁扳指,手搭在木椅上,头淡漠地往后仰:
“谢家缺钱,本王缺王府。宫里催着归还?庐陵王府,总不?能带着令千金搬来?搬去,没个落脚地。两厢合适,谈价罢。”
谢崇山面色冷似寒铁,胸膛起伏几下,道:“阿琅,老?常,让开。老?夫和他谈价。”
谢崇山直勾勾盯着萧挽风锋锐的俊美面容:
“谢宅可以转让给河间王殿下,东边如何翻修马场随殿下的意。但老?夫有个要求,小?女居住的晴风院格局不?动。让小?女带两个随身女使,依旧住在她?原本的院子里。”
萧挽风一颔首,“可以。”
谢崇山又道:“京城屋宅贵价。谢宅偌大的好地段,当初买下时便花费两万余两。开价三万两银并不?算多。但看在小?女的面上,只要殿下承诺好好对待小?女,老?夫可以让价——”
萧挽风打断道,“不?相干的人退下再议。”
下首作陪的谢琅和常青松两人互看一眼?,常青松摸摸鼻子,自觉地起身:“卑职告退。”
萧挽风盯着常青松领众禁军离开。
厅门合拢,厅堂里只剩谢家父子,萧挽风、严陆卿四人。两边开始具体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