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有些怵这个男人,他觉得对方喜怒无常,一会儿对他凶神恶煞,一会儿又舍身相护,他搞不懂人类这复杂的样子,但当他看到男人腹部渗出的血迹,还是迟疑着开了口:「你往哪里走……要不要骑我的马,我可以送你一程。」
楚轻舟倒是一脸坦然,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正有此意。」随即行云流水地翻身上马,俯瞰着冷山,伸出手:「上来。」
【作者有话说】
冷山:人心叵测!人心叵测!!
哈桑的品种是虚构的哦,原型是在大约500万年前就灭绝了的阿根廷巨鹰,翼展最大可达7米。
第0005章浴
啊?怎麽感觉自己的马突然易主了。
冷山仰头看着男人在稀薄地浅金色阳光下背光的俊脸,懵了片刻,垂落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扑朔了两下,轻声说:「我自己可以。」
楚轻舟没动,也没收回手。
冷山也没再推脱,他伸出手放在楚轻舟手心里,接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上去,他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从背後传来,几乎将他包裹在怀抱里,他的後背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甚至能听见对方心脏的跳动声。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前挪动了一下,想离身後的人远一些,他也怕碰到对方的伤口。
「你很冷?」楚轻舟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下冷山的手心,没有任何枪茧。
「还好。」冷山说了谎,毕竟这是五月,前几日温度都挺高的,他昨天也穿得不多,还把外衣撕了当纱布给楚轻舟用,现在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普通长袖,大雪方停,山上温度又低,他冷得几乎打颤,但男人明明就裹了几层布条,怎麽体温还这麽高,不会是发烧了吧?难道伤口真的感染了,要不要问一下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轻舟:「不冷吗?那你手凉得跟死了三天似的。」
……
算了,不问了。
楚轻舟:「你家走哪边?」
冷山:「啊?不是先送你麽?」
楚轻舟啧了一声,用十分苦恼的语气说着万分不要脸的话:「我的手机坏了,和朋友联系不上,你这又没带手机出来,那我只能去你家借了呀,不然,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深山老林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楚轻舟的气息无意间全往冷山的耳边送去,挠得冷山耳骨有些痒,他微微偏开了脑袋。
确实也是,回家把手机借给他而已,也不算什麽。
「那往右边走吧。」
楚轻舟浅浅笑了一下,喊了一声「驾」,拉着缰绳,往山下去。
红棕色的马在烟雾缭绕的山间载着二人飞驰,哈桑缓过了劲儿,也不害怕了,展着两米长的翅膀不远不近地跟在上空翱翔。
半小时後,他们在一处地势较平的草原上停了下来。草原上种着一大片胡杨林,但还没到十月份,胡杨林没有变成耀眼的金黄色。
四周的山坡连绵起伏地围绕着这片平地,一座看上去大概有三百平米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周围被木栅栏围起来。
楚轻舟勒了一下缰绳:「到了?」
「嗯,」冷山点点头,有些别扭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习惯性想要抬腿下马,但忽然意识到身後还有个人。
楚轻舟倒是极其自在地翻身下马,没管冷山,径直朝着木屋旁边的木棚走去。
楚轻舟严肃地看着木棚,随即转过身,目光凶狠:「这些鹰,哪儿来的?」
这少年竟敢明目张胆走私野生动物?
冷山也从马上下来了,他怔怔地望着楚轻舟,不明白对方突如其来的责难是为什麽,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了半步,隔着一段距离,说:「我是驯鹰师,这些鹰有些是草原上其他人送来我这里驯养的,还有些……是受伤了被我捡回来的。」
「驯鹰师?」楚轻舟蹙着眉,声音冷冽:「你一个驯鹰师,你不知道你鹰的品种?」
冷山的脸唰一下红了,他对於这件事确实有些惭愧,他低着头,小声解释道:「其他的我都知道,就只有那一只……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父亲只说它品种珍贵,很难寻,我後来问过的……但父亲也说他不清楚。」
「你父母在家吗?」楚轻舟扫视着面前的木屋,转而问:「看着不像有人啊。」
「他们过世了。」冷山声音很轻,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并没有过多的悲伤情绪,就像在淡淡地在陈述一件事实那般。
楚轻舟微微睁大了眼睛,顿了顿,将声音放柔了些许:「抱歉,我不是故意这麽问的。」
「没事。」冷山疏离地回应了一声,垂下眼睫,将马拴回马厩,吹了声口哨。
「哈桑,回家了。」
玄色的鹰从天而降,落在木棚的横梁上,歪着脑袋目送冷山。
冷山走到家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门。
「我去给你拿手机。」他一边换鞋一边和站在门口的楚轻舟说。
楚轻舟靠在门框上,无辜地看着冷山:「你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你看我身受重伤,一个人在外面多惨啊。」
「……那,好吧。」冷山愣了一下,人类都这麽主动热情「没有分寸感」吗?
「我给你拿双鞋子。」他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父亲曾经穿过的竹鞋,放在楚轻舟面前。
「谢了。」楚轻舟脱掉血迹斑斑的军靴,穿进去的一瞬间就觉得无比,这种竹子编成的鞋子比一般的塑料拖鞋舒服多了,凉丝丝的,还很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