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苏,五公主呢?」小皇子和小公主走了,程惜芙便问起了她那还未见踪影的小女儿。
「回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了。」
程惜芙柳眉一颦,语带不悦:「没有规矩的丫头,第一次来跟她皇嫂请安还敢迟到。」
蓉妃见状,忙陪笑道:「娘娘别恼,五公主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自然得多花点时间梳妆打扮。」
欣弦就居于贵和宫旁边的秀致宫,前来请安算是最近的。但众人都知五公主向来受宠,别说是程贵妃,连圣上也对她疼爱有加,像是请安来迟这样的小事,程惜芙不过是在嘴巴上念念,又哪会真的动怒?
这道理任轻欢懂,满殿的娘娘懂,或者连程惜芙自己也没有打算管教。
「那丫头,就是被本宫惯坏了。」程惜芙螓轻摇,「自敏儿远嫁大宛和亲以后,本宫总想着,不知还能把欣儿留在身边多久,就宠得有些过分了。」又转过头来对任轻欢道:「欢儿,你和欣儿的感情最好,现在你成了她皇嫂,可得帮着本宫管管那丫头,让她跟你多学点规矩。」
蓉妃等人不禁在心底失笑,她这亲娘舍不得管女儿,使唤起新嫂子来倒是不遗余力,但太子妃若是敢管五公主的事,那真就是脑袋被狗啃了。
听罢,任轻欢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把清脆的嗓子就从殿外传来:「母妃,您又在说欣儿坏话了!」话音刚落,一袭长裙掠过,娇小的人儿未待通报,便快步走了进来,在程贵妃身前站定。
「欣儿见过母妃和诸位娘娘。」凌欣弦随意地行了一礼,不待程贵妃叫起,又扭头看向任轻欢,漫不经心的道:「好久不见了,欢儿。」
纵是程贵妃,听了也不禁眉头一皱,开口轻斥:「欣儿不得无礼,还不快给你皇嫂请安?」
「瞧我这记性。」欣弦一扯嘴角,「母妃教训得是,是该请安的。」语态陡然一变,双膝并屈,毕恭毕敬的道:「欣儿见过皇嫂,望皇嫂海量,恕欣儿无心之失。」
各宫娘娘见状,纷纷侧过头去看任轻欢的反应。这太子妃与五公主是表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如今随着任轻欢嫁入东宫,连这情分也要生变了吗?
「五公主言重了。」任轻欢却是毫不在意似的,亲自上前扶起了欣弦,又从采露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五公主笑纳。」
欣弦轻扯嘴角,接了,「那欣儿就谢过皇嫂了。」她草草的福了身,把盒子塞到近身大宫女的怀中,脚跟一转,便溜到程贵妃身旁坐下。
「你这丫头,规矩都学到哪里去呢?」程贵妃无奈地朝任轻欢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转过去跟婉妃说起了万寿节的筹备事宜。
任轻欢便坐回原位,她的位置在主位下方,抬头就能望向凌欣弦。只见欣弦从姨母身边的盘子里,随手捡了块甜糕来吃,视线极度刻意的,就是不肯看向她这个方向。
欣弦的五官身段和姨母如出一辙,一样的柳眉弯弯、凤眼含情。但她那性子,明显看着要比姨母率性直接许多。
从前的欣弦,并不是这样的。她自小跟在三公主敏弦身边长大,就算学不来长姐的温婉端庄,也不至于这般随心所欲。五公主殿下的恣意妄为,与其说是被她父皇母妃惯出来的,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刻意为之。
像三公主那般乖巧懂事,行事大方得体,那又怎样?就算再乖巧,再受宠,还是被送了出去和亲。欣弦把长姐的经历看在眼里,难道就不会怕吗?
如果性子柔顺的会被远嫁异邦,那么性子不好,任性嚣张的呢?满朝百官,还有她那亲爱的父皇,会不会就怕她惹是生非,不敢随意把她送去和亲?
就算是天家的女儿、一朝公主,还是有许多无可奈何,有着不得不掩藏自身性情的理由。欣弦的恃宠生骄,就是在敏弦出嫁以后,才渐露头角的。
任轻欢常想,姨母从没认真纠正过欣弦的行为,是不是也基于同一想法?如果女儿娇纵些就能留在自己身边,名声稍微差些又有什么所谓?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自被指为太子妃那日起,任轻欢就没有再跟欣弦碰过面。但瞧欣弦的样子,怕是还在恼着她吧?
程贵妃和婉妃聊了好一会儿,终于敲定了万寿节的事宜,注意力重新回到任轻欢身上,回过头来道:「你今年初次参加万寿节,先留心看着,下年可得帮着咱们筹备了。」
任轻欢忙应道:「欢儿知道了。」
程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喝了口热茶,话下来:「时间不早了,今天就散了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点头应是,来到大殿中央,按品位行礼告退。
任轻欢算是小辈,走在靠后的位置,出了贵和殿后,不急不慢的跟在欣弦背后,一直到了小花园,才开口喊住了对方,「五公主,能和我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