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医的用药是仔细斟酌过的。」马太医摇头,「您先按这个吃,三日复诊再调整药量,您放心。」
「多谢院正,也多谢秦太医。」宜嫿摸着肚子,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呆着,「我这胎就全拜托二位了。」
送走了两位太医,宜嫿强撑着的身体软了下去,乌拉那拉夫人陪着她:「宜嫿,别怕,娘在这儿呢。」
院正马太医回宫之後想了想,翻开了尘封多年的脉案和宜嫿的脉案摆在一处,静默了许久,怀揣着几张薄薄的纸向养心殿走去。
第六十四章孝诚仁皇后
康熙正在看摺子,听闻太医院求见,有些意外:「宣!」屙
马太医远远的跪在地上,双手抬高於头顶,颤着声音说:「请皇上观看此脉案。」
梁九功接过来,瞄了一眼,差点手不稳把它扔出去。
梁九功深深的看了一眼马太医,他这是不想活了啊,这要命的东西都敢呈上御前。
康熙接过来目光一凝,其中一份他很熟悉,那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也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富有四海天下沉浮,却根本留不住自己心爱的人。
只看了一眼,康熙眼底的杀气渐渐弥漫开来,他注意到与这份泛黄的相对应的还有一份崭新的墨迹未乾的。
「马元,朕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说清楚来龙去脉,否则对先皇后不敬,朕摘了你的脑袋。」康熙语气平平,但是令人胆寒。
「臣罪该万死,只是四福晋的脉象症状都与先皇后孕期如出一辙,您若不信只要宣四福晋一观即可。臣冒死前来,是想禀报皇上,这不是天灾,是人祸啊。」马太医满腔愤恨,他的师傅就死在了当年的漩涡里。屙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当年因为先皇后逝世死去的人还少吗?
可是他师傅死的冤啊,马太医是个,自小被他师傅捡回家,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甚至还举荐他也入了宫当差。
马太医这麽多年兢兢业业的在宫中服侍,一是因为他只会做这一行,二也是想暗中查访先皇后的死因。终於,等他当上院正这一天,他立刻看了尘封已久的脉案,对先皇后的症状更加心有疑虑,这不像是不良反应,反倒像是……中毒。
「你是想告诉朕,朕的皇后是被人害死的,如今这人又如法炮制对老四媳妇下了手。」康熙冷笑,「事情过去了这麽多年,你的证据呢?」
「臣惶恐,今日见了四福晋惊惧之下只想立刻回禀皇上,实证臣目前尚没有找到。」马太医叩头,「不过臣相信,只要顺着四福晋找下去,肯定能找到幕後之人。」
「梁九功,马太医暂关慎刑司,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用刑。」康熙定定的看着他的脑袋,「朕即刻派人去查,你今日的话如果被查出有半句虚言,就去给先皇后陪葬吧。」
说完,梁九功示意小太监把已经腿脚瘫软的马太医拖走。屙
康熙握紧了那薄薄的几张纸,半晌开口,声音暗哑:「宣四贝勒觐见。」
「是。」
胤禛进宫的路上有些不安,最近他一直本本分分的,也没做什麽引人注意的事情,皇阿玛突然召见总觉得不是好事,他递给小太监一个荷包,试探着问:「公公,不知道今日除了我,皇阿玛还召见了谁?」
小太监想着梁爷爷的吩咐,低声说道:「今日马太医去了您府上给四福晋诊脉,回来之後就急匆匆的御前觐见,奴才领旨出宫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马太医被人拖着出来,看那个方向,可不是太医院,倒像是慎刑司。」
胤禛闻言心下一沉,他知道这是出大事了,又塞了一个荷包给小太监:「今日你什麽都没说,爷也没什麽都没问。」
「是,贝勒爷说的是。」小太监手脚麻利的收好荷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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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进养心殿後,想像中的疾风骤雨没有看到,康熙正在看一副大字。
「老四啊,你来的正好,这是弘晖的课业,你看看有没有长进。」
胤禛下意识的绷直了身体,凑过去看到了熟悉的字样,斟酌着回道:「弘晖胜在有些巧思,字迹比起去年这个时候好上不少,只是笔力疏松,还得继续练。」
「你这个做阿玛的对儿子就是严厉。怪不得他不敢直接求你,反而来求朕给他额娘看诊。」康熙淡淡的说道。
胤禛立刻跪下:「回皇阿玛的话,请恕弘晖无知之罪,秦太医的药方极好,福晋已经渐渐大好了。弘晖爱母心切,这才失了分寸,请皇阿玛从轻发落。」
「好了?」康熙敲了敲桌子,发出了闷响声,胤禛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和它同频了。
「可是马太医来回,说你媳妇是中毒,你怎麽看?」屙
胤禛叩头:「儿臣不知,请皇阿玛恕罪。儿臣信了有经验的长辈的说法,将福晋的屋子通通换了,不瞒您说,要不是怕打扰福晋睡觉,儿臣想连墙皮都换了。」
「若是中毒,也不无可能。」
康熙挑了挑眉毛,看着胤禛老实跪在脚下的样子,心里权衡着什麽:「朕限你三日内,查清你福晋所中之毒前来复命。如果不能,这贝勒你也别做了。」
「臣领旨。」胤禛觉得後背都湿透了,他觉得这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漩涡,看不清前路。
梁九功亲自送胤禛出来:「贝勒爷,您看着也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要去永和宫休整一下,现下离宫门下钥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