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他对一般官宦家族的了解,这些多半只是後宅女子的一些小手段,与吴忠自尽之事有何干系?
「我倒希望仅仅是这样而已,」
明素簌摇摇头,随後,将她今日对吴贞生活起居所见,尽数说出。
待她说完後,林慕果然不如方才淡定。
他目光沉沉,看向茶水:「连礼教之事都不曾管过,确实可疑。不管怎麽说,此事背後定有隐情,我之後会调查清楚的。」
不过,虽是这样说着,但他并非特别看重此事。吴忠自尽,多半和那几个或老或弱的女子无太大干系。
此时,静默许久的蔺昭淮开口:「之前,林大人说,吴方漠野心勃勃。这是从何得知,仅凭他与知府长子李澄,关系甚好?」
他话音刚落,明素簌便看向蔺昭淮,狐疑地打量着他。
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他不是应该问吴忠屋内的痕迹麽?怎麽开始问吴方漠的事了?
蔺昭淮扫一眼她的神情,料想她心中疑惑,又补了一句,不知是对林慕说,还是对明素簌说。
「从始至终,我都觉得吴方漠有一点甚是可疑。他既然是第一个发现吴总督自尽之人,那为何,他不事先收走一样东西?」
明素簌反应片刻,恍然大悟:是陈罪书!
吴方漠身为长子,多半要承袭吴家,怎会留下这种令吴家陷入万劫不复之物?难道是他乐见其成……抑或是,这陈罪书,本就是他写的!
而且据他所言,当晚,他是去寻吴总督,解温书之惑。
既然他们父子能到讨教诗书的份上,说不准,吴方漠早就对吴总督的字迹烂熟於胸,可以轻易临摹。
「正是因此,我才格外『关照』吴方漠。」林慕赞同点头。
方才得知他们的新消息,作为回报,他并不吝啬地分享道:「我刚才在审讯室,盘问他的至交李澄,已经问出了些东西。」
第45章那晚
蔺昭淮接话道:「我猜——是吴方漠早就与知府勾结,欲将自己父亲扳倒?」
「没错。据李澄所言,他们之前对吴方漠承诺:待吴忠因贪污受贿之事,被罢免河道总督之职後,他们这些金陵官员,便会联名举荐吴方漠接任此职位。」
说着,林慕已然忍不住嘲意,语气讽刺:「依我看,吴家二子皆是蠢材。他们爹都落魄了,自己还能落得着好?何况,吴方漠只是一个小小举人。别说金陵地方官事後愿不愿意践行诺言,就是他们真的举荐了,皇上怎会答应?」
明素簌端着茶盏,细细抿一口,馀光扫过谈话的二人。
按常理讲,父亲的哀荣确实可以决定儿子的前程。她对面的这位,有一个指挥使当亲爹的林慕,不正是现成的例子?
不过嘛……她身旁的蔺昭淮,就是活生生的反例了。
蔺昭淮倒不在意这些,他笑了一声:「此言差矣。吴方漠好歹跟着吴总督处事,怎会连这些道理都不知?此事疑团重重。而且,李澄真的承认,是他们唆使吴方漠行凶的麽?」
「这事他倒矢口否认了,」林慕摇摇头,「依他口供,他们原本只想借众多官员联合弹劾吴忠,加深皇上对其的不满。最後由吴方漠出来『大义灭亲』,指证吴忠,让此事板上钉钉。」
说着,林慕思绪飘远,回忆道:「而且,根据仵作检查所得,吴忠确实是被绳索勒死。但他後颈也有勒痕,明显不是上吊自尽。凶手在这里的手法,委实拙劣。金陵那些官员再蠢,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明素簌顺着思考:「那李澄所言是真的了?金陵这些官员,确实还不至於要吴总督的性命。他们把他从职位上拉下来,便达成目的了,不必多此一举。」
但吴方海,不一定就这麽清白。他身为吴忠长子,却谋划着名对付自己父亲。或许此事背後,除了争权夺利,还有其它内情。
「这些平时乱成一盘散沙的金陵官员,在对付吴总督上,居然能达成一致,齐心协力。」蔺昭淮突然插话,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林慕理所应当道:「这就只能说……是吴忠行事太刚烈了,竟能逼得他们如此。」
明素簌琢磨一番,深觉不对。若吴忠真是眼里容不下沙子,为何总督府上,如此乌烟瘴气?
一直以来,他们对死者了解得太少了。
她出声询问道:「林大人,锦令军平日调查百官,你应当对吴总督有所了解。你认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没有问蔺昭淮。毕竟,当吴总督离开京城南下时,蔺昭淮在朝中还籍籍无名,应当没什麽机会接触到他。
「千人千面,我一人之言,怕是有失偏颇,明夫人听听就好。」林慕抿着茶,接着道,「我认为,他应该就是文官里面……读书读傻了的那种。」
「……」
这话确实……不怎麽中听。
明素簌不知该作何表情。这位鼎鼎有名的林大人,看着话少,可一旦说出口,言辞当真是犀利啊。
蔺昭淮唇角溢出些笑,竟然赞同道:「林大人出身锦令军,话说得直了些,但道理是不错的。吴总督读遍圣贤书,忠君忠民,恪守先贤之言,也无怪圣上看重,将他调到金陵。」
林慕闻言,侧首对着窗外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空茶盏。
他意味深长道:「依我之见,读得多不如读得精。蔺大人正是个中好手,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若是吴忠能学到一二,说不准早就功成名就,回京城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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