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离开了看台,出口也有不少人,看来今晚只能败兴而归。
应绵往後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开始比赛了,毫无章法地攻击着对方。本来身体就已经被蚕食得差不多了,松松垮垮的,仿佛持续地一拳一拳,就能将胸腔丶腹部洞穿,但是都没力气,只是双双倒地,惨吟不止。
他们没有离开这地下,方修塘带着他们向上走了几层,在方才领抑制带的那层停下,方修塘数了一下房间,选定了其中一间,拧门而入。
房间里还有长长的走廊,以为直通某个房间,其实并不是。一路上全听方修塘指挥,但是总不能连目的地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温洵问他,「我们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
应绵跟了上去,罕见地追问道:「是不是找完这个人就可以走了?」
方修塘停下脚步,表情淡然,「是的。」
他们在长廊左边的其中一间房间停下,这里面装修得很漂亮,长廊地上铺着漂亮花纹的地毯,悬挂着香薰灯,墙面粉刷得白皙,与拳场那原始荒诞的空间氛围不同。眼前是扇木门,方修塘曲起手指叩了叩。
没过几秒就有一个人过来开门了,一个个子很矮小的男人,个子实在不高,但是脸是成熟男人的脸,还是张有点凶恶相的脸。
「蔡老板。」方修塘说话很客气。
这个叫蔡老板的男人向他两边打量了一下,温洵和应绵都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来拳场有不少人都这个打扮,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不想给人知道他们是谁,但既然都有入场消费,怎麽装扮都无可指摘了。
「又是你,方先生,进来吧。」
里面的房间并不宽敞,应该是一间办公室,有黑白条纹的软皮沙发,对着是一张红木办公桌,比较抢眼的办公桌头顶那张画,内容是一团纠缠的鲜红色的线条,像是小孩用红色细水彩笔乱牵乱涂出来的,毫无美感,反正角落也没有注名和印章,很容易就那样认定了。
应绵把脸埋在围巾里,获得了一些热量,他不喜欢这个房间。
「怎麽带两个小孩过来了?」蔡老板坐在办公桌後,玩笑般问道。
「您上次不是要我去找担保人吗?我这不找来了吗?」
什麽担保人?温洵用馀光瞥了他一眼,因为压着帽子,他想方修塘也接收不到他的视线,只好悄悄靠近。
下一秒方修塘感觉自己後腰抵了件什麽尖锐的物体,温洵本想用来应对外在麻烦的匕首这就用上了。虽然他身手可能一般,但他力气很大,还有好好上防身课,知道哪个部位最要命,够给方修塘捅个半身不遂。方修塘太可疑了。
「就他们两个?」
「嗯。」方修塘丝毫不动。
「他们跟你都什麽关系啊?」
「这是我家属,一个我表弟,一个我堂弟。」方修塘说起谎来一点不脸红。
「噢——」蔡老板看上去并不介意,他手掌交叉放在嘴边,声音发着沉,「其实我上次就在犹豫了,我还蛮喜欢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有规矩,不收在部队待过的人。」
应绵双眸微震,不知哪句话击中了他。
「那两年算不上什麽,根本没留下什麽美好的记忆,不然我为什麽不留在那里。」方修塘说。
「在拳场工作可不是好玩的事。」蔡老板说,「不过,我很欣赏你的身手,你很擅长用枪,我这里很少这样的人才呢。」
方修塘只是淡淡笑着。
「这样吧,你下个星期再过来,到那时我希望你能带一个客人过来。」蔡老板提出了一个要求。
「客人?」
「就是蔺柯,蔺大小姐。」蔡老板的表情很自得,「你要是能把她带过来的话,这边连手续都不用走了。」
方修塘往前走了一步,刚才温洵的匕首一下刺穿了他的外套,刀尖已经抵着肉了,微微错手就能给他的肾脏捅出一个血洞,他不得不没骨气地躲避起来。
但温洵不会注意到他的表情,竟然还在笑。
蔡老板又用手指点了点温洵和应绵两人,「你这两个家属,做担保人还是免了,我眼里没有未成年。」
「好,蔺小姐的事我会去问的,谢谢蔡老板的通融。」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都各怀心思,一到车上温洵马上就又把匕首架到了方修塘脖子上,方修塘双手做投降状,「今晚脾气这麽大呢。」
「你为什麽要去那地方工作?」
「赚钱啊。」
「你想赚多少钱?」温洵膝盖重重抵在椅背上,很凶地把匕首更贴近他的颈部动脉,「能让你卖那麽多朋友!」
「我怎麽卖朋友了?他说不看未成年就证明不会再记得你们,你别生气。」方修塘偏了偏头,匕首擦着的位置慢慢浸放出一条血痕,点点滴落到衣领上,但他像无知无觉,继续说:「至於蔺大小姐,你们可能不知道。」
「她现在是我老板。」
车很快离开了黑市,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温洵昏昏欲睡,应绵把脸贴在窗户上,冰冰的提神醒脑。前后座刚针锋相对的两人又和好如初,温洵信了方修塘刚刚那套解释的说辞,说他现在的工作不稳定,想着去拳场当个长期工,拳场开的工资可比跟着蔺柯当散养打手要多多了,酒店还给提供食宿,带蔺柯过去就是老板跟老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