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谢至峤很快的扫了一圈,拉上所有的窗帘,拿了两个靠枕到办公椅上,最后让客房部送一杯多加糖的热可可。
亲手安排完房间的环境,谢至峤解开一颗纽扣,对站在中央的人说:“晚上来接你吃晚饭,忙完给我打电话。”
他靠近,沈迩抬起头,望向他,“谢至峤,你。。。”
脑袋开始刺痛,他不由得皱眉,命令自己集中注意力说完:“你走吧,不要过来。”
谢至峤沉着脸,“什么意思?”
从出门以后沈迩就一直在拒绝谢至峤。我不去看展览,你不要跟我上去,你走,不要来酒店。
一朝翻脸,没有任何预兆。
沈迩的身体僵了僵,脑袋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冷冷的说让谢至峤离开,另一半叫嚣着留下谢至峤。
他握紧拳头,片刻后,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跟着放大。
他听见自己冰冷紧绷的声音,“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来酒店找我。夏休即将结束,我也要去美国。”
谢至峤凝视着他,一字字沉沉的说:“你的意思是不再需要我,跟我彻底了断关系,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是吗?”
屋外的光线被完全遮挡,屋内只有老式水晶灯的光线。两人分庭而立,对视着。空间里非常安静,仿佛脸微小浮沉的静止了。
良久,沈迩说:“是的。”
谢至峤沉默很久,俊朗的五官隐匿在背光处。
事情发展到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直接转身离开才是应有的回击。
几天的同居生活,混乱的情事,亲昵的耳语和怀揣着一颗热腾腾的心脏想要双手奉上的躁动。
他得到了在摩纳哥觊觎的人,神坛上的Alber。
这种成就感将会成为狐朋狗友酒桌上最好的谈资。
平心而论,他也没什么损失。
本来就不是一份真挚的感情,沈迩没有说过喜欢和爱,他只是单纯的需要他。
在北京,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以是谢至峤,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男人。
谢至峤处理草草了之的情事得心应手,他也是踩在云端上的人,一切都唾手可得。
即便是他先对沈迩使了坏心眼,即便是对方先开口放弃,眼前这种情况对谢至峤而言都是最容易处理的。
何况沈迩什么都不要。
谢至峤盯着他,呼吸轻的仿佛静止了。
“沈迩,你考虑清楚了吗?”
沈迩抬眼看他,眼神幽深,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从在摩纳哥相遇,新加坡再到北京。
所有的对视,情热,温存都在寂静的空中化作细沙,从指缝间溜走。
沈迩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坚定:“是的,我需要你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至峤低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他如预料中的那样冷静,“如你所愿,我走了。”
。。。
谢至峤转身走向房门,他的脊背挺直,握住把手,开门,走出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
从他转身的那一刻,沈迩周边的温度被顷刻间带走,他熟悉的柑橘香气也消失殆尽。
谢至峤关门转身的侧脸,被沈迩捕捉到。他垂落在裤边的指尖掐进虎口,眼睫半垂挡住了所有神情。
砰,关门声如期响起。
整间屋子彻底空了,沈迩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坐下,迟缓的抬起头,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眼,他迟疑了数秒,试探的喊道:“谢至峤?”
无人回应。
记忆中调笑的“宝贝儿,Alber,我回来了,看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都没有再响起。
遥远的吵闹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人的血液全部推进脑中。肺泡被压榨的只剩最后一口氧气,被重力高高吊起再重重拍落的失重感蔓延到身体各处。
沈迩用力闭上眼睛,他脑中尖叫的,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再也没有温暖的怀抱能容纳他尖锐的痛楚,也没有律动的心跳让他稳稳的停在熟悉的港湾。
离开谢至峤,让沈迩近乎无法呼吸。他猛地打开所有的循环系统,将风速调到最大。
他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小黑点,看不清那一个是属于谢至峤那辆车的。手指攥住窗台的金属边框,沈迩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他撑着身子,打开酒柜,只有普通的威士忌,沈迩仰头喝了几口。
趁着意识还足够清醒,他快速锁住房门,关掉手机。
他不让谢至峤再来,更要阻止自己跑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