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司遥扭头一看,竟是?顾汀汀。
她一身鹅黄色的天丝流仙裙,裙摆上绣着盛开的迎春花,整个人灵动地犹如春日花间精灵,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顾汀汀高抬雪白的下巴:“我都听说了,护城河里捞出?一具浮尸。”
“衙门老仵作?罢工不干了,张捕头如今在外办事,我更得身先士卒了。”
司遥笑道:“甚好,省的我去找你了,来,干活。”
就在此时,义庄外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只见方老太?太?被方若与?头上包着蓝花布包头的妇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急急忙忙,踉踉跄跄地朝着义庄走来。
身后跟着方老爹。
方老太?太?走到义庄门口,一把抓住胖鱼的手:“里面的不是?我儿子,对吧?”
“进去瞧瞧吧。”胖鱼摇头,沉默着。
方老太?太?脸色煞白,拂开搀扶她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屋内,方老爹与?方若紧跟其后,气氛沉重。
现下天色尚早,义庄内却光线黑沉,四周皆阴气扑面的,方老太?太?恍若游魂,朝着屋内长凳上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走去。
白色的布被打湿,紧紧与?布下的尸体紧紧黏在一起,方老太?太?盯着布下露出?的衣裳一角,瞧了半天,而后伸出?干皮裹肉的手,颤颤巍巍地捏住盖尸布的一端,一把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被泡发的肿脸,方老太?太?心?脏骤停,像是?感?觉不到呼吸,她的目光缓缓下移,尸体身上穿着一件熟悉的衣裳,她将衣领翻开,赫然看见上绣着一个安字。
她只觉两眼发黑,头重脚轻,人朝着身后哉去。
“娘!”方若与?方老爹一把将人接住。
方老太?太?满脸呆滞盯着房梁:“我的儿!我的儿,我的儿……”
司遥与?山尘对视一眼,竟真?是?方荣?
“娘,你别吓我。”方若被方老太?太?的模样?吓坏了,不受控制地哭起来。
方老爹失魂落魄地走到义庄角落蹲下。
胖鱼不忍再看。
司遥低声对山尘道:“出?去吗?”
“嗯。”
两人刚出?义庄就听见里面传来方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方若若的抽泣声。
半个时辰后。
方老太?太?神色呆滞,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方若若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搀扶着方老太?太?。
方老爹是?最后才?从义庄出?来的,他走到胖鱼面前:“犬子的尸身能否容我们带回去?”
“此时恐怕不行,要验尸。”胖鱼略带歉疚。
方老爹的声音沙哑地像卡住一把细沙:“有劳!”
“一定会抓到凶手的!”胖鱼轻声道。
方老爹低下头,坐在义庄的石阶上,夕阳昏黄的日光洒在他花白的发顶,整个人像苍老了许多岁。
“进来个人,搭把手。”顾汀汀在屋里喊,她摊开布包,里面是?摆放地整整齐齐的,清一色的刀具。
胖鱼忙走了进去。
司遥与?山尘在义庄门口找了块石头坐下,背靠着一棵枯黄的果树,枝丫光秃秃的,毫无生气,地面堆满干枯脆碎的叶子。
“逝者已矣,节哀。”司遥对方老爹道。
方老爹并不作?答,片刻后才?哑着嗓子道:“半月前,一天夜里,他突然跟家里说,要出?去一趟,问他做什么,怎么也不肯说。”
“这?孩子打小就倔,嘴巴又严实,他既然说了必然是?要去做的,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意?。”
方老爹的头更低了:“他娘只得给他准备出?行用的东西,做了好几件衣裳,还在那些新衣裳上刺了安,寓意?他可以平安归来——”说到这?里,这?个一家之主再也忍受不住,压着嗓子痛哭起来。
一个时辰后,太?阳已日沉西山,顾汀汀这才从义庄内出来。
“死因是?胸口的剑伤,被人一剑穿心?,死后丢进水中。”顾汀汀想?了想?,意?有所?指,“跟伍旺一样?。”
司遥:“你的意?思?是??”
“伍旺腹部的剑伤与?方荣胸口的剑伤无论是?力道,还是?凶器的形状全都一样?,换句话说,凶手是?同一个人。”
司遥的脑海中浮现钟林山顶那间古庙所绘的阵法,不确定地问:“方荣身上岂不是??”
顾汀汀接话:“没错!方荣的身上同样?画满了与?蔚蔚相同的诡咒!”
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胖鱼道:“怕是?与?前几日出?现在城中的那批人神秘人脱不开干系!”
司遥摇头:“这?群人手法如此残忍,又不知目的何在?”
“如果无事,我便把人抬走安葬了。”方老爹很?是?艰难地站起身来。
“我找人搭把手,给您抬回去罢。”胖鱼道。
“对了,还有一事。”顾汀汀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