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跟他能有什么,翻来覆去不就那些事。让我在娱乐圈里注意身份,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褚清泽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让开位置,由佣人添了一些檀香,看着缕缕烟雾自下而上流淌。
长辈们都不懂他的梗,大厅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唯有煮茶炉滚沸的水声。
要是沈月灼在的话,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
褚清泽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爷爷,我今天赶路太累了,实在是困得不行,改天再来陪您。”
褚老爷子作为唯一知情的人,也不好插手太多,点头:“听小宋说你明早乘八点的航班,早些休息。在哪个机场?司机要是不够用的话,我让小赵送你。”
姓赵的是老爷子当年在军营里提拔的后生,获得一等功受伤后,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转了业。虽说两师徒比父子还亲,但对方如今对方也算位高权重,老爷子习惯了别人当司机用,后辈们再混不吝,也不敢糊涂到这个地步。
他褚清泽算什么?二世祖罢了,哪里配得上人亲自送他。褚清泽极有自知之明道:“首都机场,没事,不麻烦赵叔。”
众人又嘱咐了几句,褚清泽一一应下,他上楼后不久,沈月灼才端着吸管杯同佣人边说边笑走来。她性子骄纵,待人处事却有分寸,懂礼貌,嘴又甜,并非圈子里自视甚高的大小姐,偶有很长时间不来褚宅,佣人们还会记挂着。
吸管是玻璃的,酒红的汁液衬得她葱白的指尖玲珑剔透,被他吻过的唇瓣仍有些泛红,宛若熟透的樱桃。
线相撞时,清甜的笑靥收敛,像只被抓住尾巴的布偶猫,瞬间收起了爪子,连毛球也不玩了,规规矩矩地坐好。
就会在他面前装乖。
但是他也没说喜欢乖的。
看透小姑娘本质的褚新霁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在她落座之际,用手背探了下杯壁,见她一副惶恐怔懵的模样,觉得有趣的同时,眉梢压下几分不虞。
小姑娘的反应倒是挺快,机灵地抱着杯子挪开,故意嗔道:“这杯我已经喝过了,霁哥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抢?”
褚新霁冷长的眸子微眯,睨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说完就跑去拉他母亲的手臂,娇声求宋知许给她做主。
宋知许从善如流地说:“新霁,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逗月灼。”
有人撑腰的小姑娘狐假虎威地朝他扬唇,似是在这场你来我往的争斗中高举胜旗。
他本该一笑置之,纵容她小打小闹的把戏。
但她嘚瑟的小表情实在太鲜活,为整个沉闷而压抑的宅子带来了明亮的色彩,她一出现,他所有的目光都不得不被她吸引,连他也变得不可喻,想看她为他而绽放更多。
褚新霁慢悠悠地说:“怎么刚才在书房有事求我时,一口一个霁哥唤得挺甜,转眼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刻意咬重了书房两个字,面上仍是一派清正端方的贵公子模样,三言两语就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两人的互动貌似没什么问题,但这太不符合褚新霁清冷的性子。
沈月灼哼了一声,连说了褚新霁一连串坏话。
他耐心地听着,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骂得不错。”
他一派坦然,神色自然极了,眸中的缱绻不加掩饰,倒是把沈月灼看得有些不自然。
两人的互动落在长辈们眼里,褚耀咳嗽几声,问及新悦在港岛的发展规划,把话题就此揭过。
“我拒绝了池宗俊的合作。”褚新霁表情很淡,“池家如今内部架构混乱,每年对外公布财报都改了很多数据,我不想淌这趟浑水。”
“池家在港岛的人脉不少,得罪了他,想要从别的地方介入也不太容易。”
“这倒是不用担心,我能这样做,自然找到了退路。”
褚新霁的能力毋庸置疑,褚耀意有所指地低叹,“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蛋糕就那么点大,谁都想分一杯羹。别看外头那些人斗成什么样,亲情淡薄者总有孤立无援的时候。同脉同源,荣辱与共,才能走下去。”
没有具体落点的对话,可以解读的意思很多。
“父亲说的是。”褚新霁不显山不露水地颔首。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再提则显得刻意,褚耀没再多言。
沈月灼用第二天要开早会的由,婉拒了宋知许的挽留,将褚老爷子送达胡同外后,车内又陷入了寂静。
褚新霁靠在椅背边缘,屈指抵在眉骨处,长睫垂着,余光看到少女低着眸,以为她在玩游戏,他的手机却轻微震动。
[霁哥,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褚新霁的眼神从屏幕上徐徐收回,落向身侧的人。
“人就在你旁边,怎么还发消息?”
陡然响起的沉稳声线打破了车内令人昏昏欲睡的白噪,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车内也没有升起挡板,这句话自然也落在了杨叔耳朵里。
“我怕吵到你……”
“我刚才是在浅眠。”褚新霁睨向她,温声道:“再者,无论什么时候,你有话对我说,都不算打扰。”
男人的轮廓在浮光掠影中变得柔和。
“这句话听进去了?”带着揶揄的兴味。
“……听进去了。”沈月灼安分道。
“嗯。”褚新霁评价,“挺难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月灼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浅淡的笑意。
“我下周一要去参加政企会议,中午结束后会和几位领导吃饭。”褚新霁指节微曲,“如果顺利的话,周二可能在对方的引荐下,去港岛考察一趟,周三十点回来。”
沈月灼愣了会,反应过来,“霁哥怎么跟我这些?”
“提前向你报备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