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太嫔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神色犹豫地说:「阿眠,往後你别亲自喂沅沅了,让奶娘来喂。你要开始调养身子。」
说完欣太嫔拍了拍温眠的肩膀,扶着门口宫女的手离开。
温眠有些失神地坐回绣墩上,姨母那句话是在提醒她,若是要再嫁的话,须将身体重新调养好。
她知道许多勋贵人家的妇人生了孩子鲜少自己亲自喂养,都是交由给奶娘。沅沅已经六个多月了,其实她也知道往後交给奶娘喂,对她身子恢复有好处,可她有些不舍,不知道是不舍那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还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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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即便是夜晚殿内也明亮如白昼,无数的灯烛燃着一团团的火焰。
萧元炽斜靠在窗边的榻上,撑着手看向窗外高悬的月亮,无聊地说:「过几日便是十五了,怎麽月亮还那么小,那麽黯淡。」
汪任迅速地瞅了一眼,哪里小了,那麽大个圆盘子,亮堂的走在外头都不用提灯呢。
陛下这时好时坏的眼睛是不是更糟糕了?
汪任讨好地说:「奴婢看着是一团乌云遮去了半个月亮,才显得小了些。」
萧元炽嗤笑了一声。
坏了,汪任顿时想扇自己的嘴,又说错了。陛下是故意的。
萧元炽懒得计较汪任的小聪明,他问:「都查清楚了吗?」
汪任躬身道:「都查了一遍,真的就是巧合在那亭子里遇上的。瑞王殿下一口咬定是看到那盘子糕点想吃才去那亭子的。後来仔细搜寻一遍,看到那亭子後头的假山上有足迹,里头的小洞口石壁上粘了瑞王殿下衣袍的碎布,跟瑞王殿下衣裳破损处吻合。应是瑞王殿下贪玩进了假山里面被卡住了,那温夫人出手帮了他一把。」
萧元炽依然面朝夜色,过了半晌道:「母后将她宣进宫内,所为何事?」
汪任眼珠子一亮,颇有些兴味盎然,「探得的消息是欣太嫔想让太后娘娘给那温夫人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要小官之家,内宅清净,有家族荫庇。欣太嫔还挺为温夫人着想。」
汪任想那温夫人虽是寡妇之身,可容貌那麽美,要求也不算高,应该能够好好选选。
萧元炽转过头来,眼中带笑,「汪任,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汪任扑通一下跪倒,「陛下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萧元炽嫌弃地挥了挥手。
汪任麻溜地滚了出去。
晚风徐徐,夜沉如水。
很多梦都毫无缘由。
就如同萧元炽,本就浅眠的他忽然闻到了丝若有若无的桃子清香。
萧元炽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身处在延绵的山谷中,满山的桃花和成熟的桃子。
纷飞如雨落下的粉色桃花瓣,和一颗颗圆润的大桃子,原不可能同时出现,可在梦里,什麽都可能发生。
自他眼睛出问题後,嗅觉和听觉比以往更为灵敏,对气味很是敏锐,很多带香味的东西都他都厌恶。
唯独一样,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