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信的薛缠,轻快的少年音听起来真的很好听◎
窗外仍旧下着雨,不过雨势比起之前小了不少,乌云滚滚的苍幕下,隆隆的雷声不断轰鸣。
都说雨天心事多,贺醉自然也不例外,他一手背后负立而站在窗户前,静静地观赏着湖上的雨景。
“滴答——”
细雨落在水面上溅起一些小水坑。
男人的面色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有心事的样子,只是眉眼间掠过的一丝忧愁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的指尖无意识扣紧,想道:路姑娘此时应该知道了吧,那封信……她应当也已经看到了,只是不知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会来帮自己吗?还是……彻底的无视。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逐渐不安起来,一边一个劲的劝慰自己——路姑娘不是那样的人,一边又忍不住去想,倘若路姑娘真的不帮他,那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实在是等不起下一个三年了。
三年,太漫长了。
“阿醉。”
正在此时,云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贺醉转过身,只见,容貌清绝的女子玉手上拿着一件外裳,步履盈盈的朝着他走过来,将外裳披在他的身上后,这才柔声道:“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贺醉俯身,顺着云菱的动作让她帮自己系好外裳,旋即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多谢了。”
云菱温声道:“不必客气,我们是夫妻,这些事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虽说两人没有正式拜过天地,也未曾见过双方父母,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云菱的心里,贺醉早已是她选定的要共度余生的人。
贺醉也是如此。
他低头朝着云菱温柔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一双乌黑的眼望向远方。外头还下着雨,湖面上落下的雨点只大不小,远处的青山上飘着密密麻麻的山雾,雾气犹如一层浓郁的屏障,将它们包裹其中,叫人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
“致路姑娘。”
阿厌眉梢一挑,难得没有对这称呼进行挑刺,拿着信兴致盎然的读了下去,他的声音一贯是轻快的少年音,读起信来也不例外。
众人跟着他的声音继续听下去。
“相信你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觉察到不对了吧,是的没错,我已经死了,死于燕历三十三年,杀害我的人是……云菱。”
少年的声音在此处停了下来,仿佛是为了给其余几人留时间缓冲,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想来也是早就知道了。
路之鱼阖了阖眸。
果然如她所想啊,是云姑娘杀害了贺公子。
早在进谷的那一日她就察觉到了谷中的雾气定有古怪,这迷雾仿佛梦与现实世界的一道分水岭,隔绝了两端,迷雾里面是由法器或者是别的什么虚构出来的另一个空间,迷雾的那头是正常运转的现实空间。
创造出这个空间或者筑造出这一切的人一定是云菱。别的事情或许她还会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犹豫许久,但唯有这一件事,她不用犹豫直接确定。
就是云菱!
虽说她自打进了这个空间就不能使用灵力,但是身为修仙之人的灵敏感知还是存在,她一眼就分辨出了云菱身上那股与其余妖怪不同的气息,那股不是妖气也不属于魔气,纯粹的让人极其舒服的灵力脉源……再结合阿厌透露给她的线索,山脉。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股气息是山神的,她借取了山神之力扭转了时空。
那这便奇怪了,云姑娘身上怎么会有山神之力?
真正的山神现如今身处何处?为何漠视这一切,任由云菱扭转时空,将这些早就死去多年的亡魂困于此地,来了个另一种意义上的‘复活’。
“等等!”慕千里直接站起来,不敢苟同,“贺公子死了?凶手是云姑娘?怎么可能呢?”
虽说他对人妖相恋这件事,现意义上仍然存有怀疑态度,但那只是站在两个人的种族立场上,他从未怀疑过云菱对贺醉的爱,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坚信云菱对贺醉的爱,才让他对人妖相恋这件事有了那么一丝的肯定念头。
有时候他也在想,倘若天下相恋的人与妖都是这种纯粹的爱,那么兴许有一天,世人不会再反对,人妖相恋这件事不会再成为人们致死的诱因。
他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
但是……怎么可能是云姑娘呢?
“嗤。”云别尘嗤笑了一声,对这种局面早已见惯,讽刺道,“瞧瞧,当初说的那么动听,结果不还是被心爱之人杀死,两个人之间的海誓山盟再怎么甜蜜也比不了种族的阻碍。”
慕千里蹙起眉头,“师兄。”
云别尘挑起眉梢:“怎么?我说的有错吗?这本来就是事实,爱就是这么脆弱。”
“……信我们还没听完,也不能凭着一句话就断定云姑娘就是凶手,更不能这么武断的认为爱很脆弱。”慕千里不赞同道。
云别尘没有说话,脸上是一副不可动摇的坚定模样,他双手环抱着,微微扬起下巴,坚决不改变自己的观点。
慕千里喟叹口气,漆黑的眸子望向阿厌,温声道:“那便继续听下去吧,阿厌,麻烦你了。”
少年拿起纸张:
“具体的事我无法在这里细说,谷中的人除我之外全部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他们全都不记得了……路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否发现了这里时空不对的事情,或许是为了我们这群贪图人世温暖的亡魂,这里的时空隔绝了外边的世界,我们在这里无法感知到任何时间观念,所以,我自然也不知道外界到底过去了多久,大概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