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驷胤三番五次地跑来索要奖励,钟离月华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壤驷胤每次凑到钟离月华跟前,眼中满是期待,嘴里不停嘟囔着,活脱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钟离月华多数时候都是给了的,可次数多了,他实在吃不消。
为了缓解频率,他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
壤驷胤平日里在公务上极为尽责,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从不会劳烦钟离月华。
如此一来,钟离月华便来到了当初那个宝珍楼,拜访老板。
楼中的小厮招待了他。
楼中装饰古朴典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那宝珍楼的老板起初还避而不见,号称得了重病,不方便见客,钟离月华便笃定他应该是早早地认出了他。
钟离月华端着茶,面对着讨好自己的小厮,浅抿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本向老板讨些茶,若老板不见我,那便罢了。只是鬼主府的人实在不擅泡制,我也只能日日来叨扰了。”
小厮于是传达就了钟离月华的原话。
那老板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却又不好拒绝。
在大荒时,老板便知道钟离月华的脾气。
他记得这位公子性格刚烈,容不得半点冒犯,从来直来直往,对任何不公之事都毫不留情。
所以当日他认出钟离月华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惹得他不快。
宝珍楼老板下鬼界下得早。
在他来到鬼界之前,四境尚未分明。彼时,祸妖还是个大问题。
虽不知这位究竟是如何沦落到鬼界的,可单看他那样貌,眉如墨画,便是如何处境,前呼后拥者不在少数。
也不是他这等人可以肖想的。
老板曾向灵均大人确认过,灵均大人皱着眉头,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钟离月华确实死在了百年前,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老板心中仍存疑虑,可灵均大人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日鬼主大婚,本应是喜结连理、热闹非凡的场景,可谁鬼主竟意外陨落。
紧接着灵均大人也被人杀死。老板见此情形,心里暗叫不好,当下就想收拾包袱跑路。
他匆忙回到住处,慌乱地将衣物、细软等一股脑儿塞进包裹,心想这可怎么办。
当他度了黄泉,刚跑到无常街时,就发现街道已被迅速封锁。
只见街道两旁站满了身着黑色甲胄的鬼兵,将两界的通道堵得死死的。
老板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知道是躲不过去了。
只见老板轻咳一声,忙招呼伙计给钟离月华又添了些茶,还是掀开帘子露了面说道:“哪里的话,只是楼中事务繁忙,多有疏忽。既然夫人有此雅兴,日后只管常来便是。”
老板拗不过,终究还是现身了。
只见他一身华服,吃得胖乎,是妖族之人。
钟离月华得知这宝珍楼老板姓刘,名唤双生。
当初在族中犯了事,灵均将他带到了这鬼界。
这些年,老板凭借自己的渠道,从大荒之中运来不少宝贝。
他深知鬼界之人偏爱夸张奇异的摆件,于是托人在大荒四处寻觅,专挑那些造型独特、色彩斑斓的物件。
那些宝贝被他小心翼翼地打包,再通过那通道运往鬼界。
在鬼界,最受欢迎的当属生魂。
鬼界之人对其痴迷程度颇深,为了获得生魂,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只见钟离月华目光冰冷地看着刘无双,开口道:“刘老板这生意做得可真够大的,竟干起了残害同族的勾当。”
刘无双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身体微微颤抖,头低得快要贴到地面,双手不自觉地在地上胡乱摸索,仿佛想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打湿了地面,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我、我……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已然没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
这分明就是本人。
钟离月华目光如炬,冷冷地看着刘无双,说道:“到现在你才知道自己错了?”
刘无双面色惶恐,像只惊弓之鸟,忙不迭把过错一股脑儿推给死人,哭丧着脸道:“都是灵均大人逼我干的呀,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钟离月华冷哼一声,质问道:“灵均已死,你倒会推诿,自己做下的事,还想撇清责任?”
刘无双垂着头,眼角余光偷瞥钟离月华,那白玉般冷霜的脸,仿佛散发着彻骨寒意,令他不敢直视。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豁出去似的说道:“大人,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鬼界如今百废待兴,我在这地方待了多年,熟悉各种事务,愿为大人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