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召你们前来,是告知一声,龙主已去,你们可以自行离开。”
壤驷胤的声音低沉,在殿内悠悠回荡。
佳人中一阵骚动,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在龙族,伦理观念本就淡薄,父子共妻、兄弟共妻之事屡见不鲜。
往昔,龙主也曾为彰显恩宠与笼络人心,曾将自己的侍妾大方赏赐给壤驷烈和壤驷渊。
大部分丽人低垂着眼眸,神色犹豫。
对于她们而言,离开这里,便意味着要放弃如今奢靡的生活。
她们自从来到龙主身边,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取悦男人,一无所长。
“龙主,我们愿留下伺候您。”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美人率先站出,她莲步轻移,盈盈下拜,声音娇柔婉转,“外头的日子,我们实在不知如何过活。”
“是啊,龙主,求您收留我们。”
“我们很多是被抢夺而来的,如今我们无处可去。”
其他佳人纷纷附和,一时间,莺声燕语,哀恳连连。
壤驷胤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冷冷扫过众人,说:“随你们的便,如果不走,以后就老死在这里吧。”
侍妾们神色却满是惊惶与无措。
其中,素有“花中仙子”之称的芙蕖夫人,当初凭借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与温婉可人的性情,曾在龙主的后宫中独占鳌头。
此刻,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见壤驷胤转身欲走,她不假思索,伸出如青葱般纤细的玉手,一把抓住了壤驷胤的衣袍。
“十三……不,龙主,”芙蕖夫人声音娇柔,微微颤抖,仿若春日微风中摇曳的花朵,“我们愿意留在这里,哪怕没有名分,你搬进来之后,只要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就好。”
她仰起头,美目含泪,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期许,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两名侍卫反应迅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拉开。
芙蕖夫人趴在地上,指尖泛白。
壤驷胤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垂眸看向自己被芙蕖夫人抓过的地方,仿佛那里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
“谁说我要住在这里。”壤驷胤冷冷开口。
上任龙主的种种奢靡与荒唐,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令他厌恶。
话落,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不必过于为难芙蕖夫人。
他没有为难这些侍妾的意思,在他眼中,她们不过是被困在宫廷牢笼中的可怜人。
“来去随你们,不过以后你们不会再有从前的待遇了。”
十八城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新的指令以雷霆之势迅速传达到各个城池。
一夜之间,原本高悬着龙主旗号的城楼,守城的士兵们在新任将领的指挥下,动作迅速而熟练。他们搭起长梯,攀爬至城楼顶端,将上任龙主的旗帜用力扯下,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十八城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更改继任者的一切指令。
壤驷月曜跟随着君父的队伍,踏入了钟离族。
当钟离月华看到壤驷胤身影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朝着他倒去。
壤驷胤见状,稳稳地将他接住。
钟离月华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直到此刻,他才敢彻底晕过去。
壤驷胤抱着钟离月华,马不停蹄地赶回幻月殿。
壤驷月曜满心担忧地跟在后面,他一心想要看看娘亲是否安好。
当壤驷胤抱着钟离月华踏入幻月殿的那一刻,壤驷月曜也急忙想要跟进去。
就在这时,墨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手臂拉住了壤驷月曜。
“少主,”墨循的声音低沉而急切,“你忘了境主交代过我们不能离幻境内的人太近。”
“我只是想去看看娘亲。”
壤驷月曜眼圈有些红。
墨循看着壤驷月曜:“少主,我们站得高一些就能看见了。”
壤驷月曜抱着手臂,静静地同墨循一起坐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钟离月华的房内。
“君父从未跟我说过他的身世,我一点都不知道他那么可怜,”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呢喃,透着深深的自责与懊悔,“我以前还老骂他。”
回想起过往那些任性的言行,对壤驷胤的恶语相向,壤驷月曜突然都有些讨厌自己。
墨循微微低头,看着满脸懊恼的壤驷月曜,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轻声说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壤驷月曜像是没有听到墨循的话,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他的眼睛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前老是听信别人的话,说君父的不是。”
那些谣言,那些毫无根据的诋毁,曾经像蛊虫一般钻进他的耳朵,让他对君父产生了深深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