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痛中分出注意力,柏景掀开眼皮看向许玉潋,现在他的身上还盖着别人的衣服,满身酒味,但依旧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白色的裙子最容易被弄脏。
现在地上全是他的血。
柏景捂着腹部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口却丝毫没提及自己的伤势,“如果我不来,你真想跟他走?”
在泽诺瑞斯和柏景打斗的期间,许玉潋被冷风吹了半天,终于有点醒酒了。
现在抬眼就看见柏景这个要死不活的情况,被吓得有些炸毛,地上的血味都没能引起他的兴趣。
听见柏景的问题,许玉潋小脸煞白,还是点头。
他特地来这里不就是想表现自己对血猎忠诚的事情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谁知道下一秒柏景就拎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提着他的衣领,血腥味直直灌入鼻腔。
没风的巷子里,许玉潋靠在墙壁上,能听见酒馆内传出的嬉笑声。
柏景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浑身上下全是红到发黑的血迹,还有一些灰尘的痕迹,狼狈得要死。
男人现在这副样子,比血猎资料里那个悬赏榜榜一,更加吓人。
许玉潋眼睫抖了一下,花瓣似的唇瓣被他自己挤得发红,“柏景……”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没什么意义的两个字说出来,怎么也接不出后面的话。
可能是因为柏景当着他的面吐了血,许玉潋觉得问怎么了,又或是说没事吧,听起来都会像在装傻。
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依旧醉着,那样就不用分析现在的情况了,都怪该死的泽诺瑞斯,为什么给他喂蜂蜜水。
呜呜。
柏景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二人之间的距离在黑暗中逐渐变近。
被柏景这样沉默奇怪的态度弄得头脑发晕,许玉潋本能地感到害怕,手心撑在粗粝的墙壁上,碎石子摩擦的感受有些刺痛。
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啊”过后,柏景捏住了他的脸,许玉潋离开了那面墙。
“小吸血鬼,你真的很蠢。”
“你知不知道吸血鬼也会吸同族的血,你要是跟他走,你能保证你第二天不会出现在他书架的罐子里吗?”
“你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柏景此时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最后那句几乎是压抑着音调从喉头吼出来的。
许玉潋蠢,他柏景更蠢,蠢得无可救药。
他不敢想象今天自己要是没有在这里,要是任由许玉潋跟着那个吸血鬼走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些话说完,柏景的唇角又渗出了鲜血。
空旷的巷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柏景努力抑制的咳嗽声,血腥味冲鼻极了。
站在这个巷子里,许玉潋偶尔走神的时候会觉得,他和柏景就是无家可归的两个小老鼠。
没有屋顶,没有温暖的被子。
而周围的小房子里灯光暖暖的,聊天声听起来也很开心。
和他们这样歇斯底里的对话现场,和他们这样狼狈的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些话许玉潋能够听懂。
他知道柏景在骂自己,在骂泽诺瑞斯不怀好意。
可是许玉潋看着柏景布满血丝的眼眸,真的不知道回答他什么。
这件事情好像他没有错,柏景也没有错。
“但是你们找那个吸血鬼很久了。”许玉潋抿着唇,就由着柏景捏他的脸,不解又平淡地解释自己的做法,“我说过我很有用,我不是骗子,我想帮你找到他。”
“我也没有相信他,我是在骗他。”
许玉潋说完那些话就感觉委屈,他皱着鼻子,问柏景:“我知道你讨厌吸血鬼,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可以直说。”
“你为什么要凶我呢。”
他也会哭的。
没有月光的夜晚,柏景把许玉潋眼中的碎光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