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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狼居胥山(第1页)

第二章狼居胥山

又行得片时已是夕阳将落,茫茫雪原已经湮没于暮色之中。披着晚霞的座座雪山像是鳞光闪闪的粉色巨人,一直逶迤向北而去。

马队前方传来悠长的晚号声,井飒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歇宿了。”天寒地冻,无论是马还是人,其消耗都远甚于正常时节,折腾了这一整天,大家已是精疲力竭,急待补充。

一听晚号声起,一衆骑士们如临大赦,马队低低地欢呼了一声,大家三五成群地找地方去扎过夜的帐篷。一个尉官纵马过来把穆青穆红二人叫过去耳语了一阵子,井飒见他二人回来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我大父说什麽了?你二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伯爷说让我们离开主营五十丈以外扎帐。”还是穆青闪烁着目光先开口了。

“这有什麽?我大父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井飒是个明朗的少年,浑不以这些小事为念,环顾四周,一指山窝处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说道,“依我看,就扎在那里好了,背风。”怀中的乳狼早就睡着了,如一个甜眠的婴儿一般,可不能被风吹着凉了。

井飒虽是将门公子,却毫无长安贵公子常见的骄娇二气,在家中也少用仆役女使,但凡近身杂事多是自己动手。此时也不例外,三人一齐动手,不多时,便扎好了帐篷。井老将军还差人送了些枯枝干柴来,嘱咐他们夜间火堆不能熄。

塞北的冬夜最是奇寒,帐篷扎好了,三人身下都铺好了茅草,仍是冰冷得根本躺不下去。直到生起篝火,帐中才有了些许暖意。太冷了,井飒抱着乳狼坐在火堆旁,一面看着它伸出粉色的舌头舔着陶碗中刚热好的马奶,一面招呼穆青穆红二人坐在火堆边烤烤身子。

“咦?公主今夜如何不奏琴而歌了?”帐外一片寂静,井飒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自从送亲使团从长安出发以来,每到日暮歇宿时分,公主的香帐中总会传出一阵哀婉动听的歌声:“巫山高,高以大;淮水深,难以逝。我欲东归,害梁不为?我集无高曳,水何梁汤汤回回。临水远望,泣下沾衣。远道之心思归,谓之何!”

歌声缥缥渺渺,如在耳畔,却又杳邈难寻。以井飒的年龄和阅历,除了听出公主歌中深切的思乡之情外,亦觉得此歌如楼台落日静夜清雪,令人幽思茫茫却又涕泪满裳。旬月下来,井飒已习惯了日暮时分听得此曲了,今日却乍然消失,一时间竟怅然若失。

“公子,这事我听说了。”穆红呷了一口马**酒,压低声音道,“是老伯爷亲自去劝谏了公主,谷中积雪压顶,若如平日那般奏琴而歌,怕会引发雪崩。公主也是从谏如流,这才将息的。”

井飒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大父也是太过小心了。”本来他还想加一句“人老了就是胆子小”,但想想不妥,硬生生将这话咽了回去。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穆青会错了意,以为他是对老将军有所不满,因怕祖孙生隙,赶紧解释道:“少公子切不可这般想,这里可是狼居胥山,险象环生,伯爷再怎麽小心也不为过的。”

井飒大为意外,在他看来,这狼居胥山一片白雪茫茫,啥也看不出来,实在不知哪里有险。一听穆青如此说,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穆青吃逼不过,只得一五一十讲道:“公子可知这山为何叫狼居胥山?”

“知道,不就是因为狼多吗?”井飒满不在乎地答道,很有些这点事天下皆知的意思。

穆青摇摇头:“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这狼居胥山的狼,可与别处不同,公子切不可小瞧了。我们兄弟出身于河西猎户之家,从小便听父亲与大父讲过,狼居胥之狼皆为妖狼,狡猾胜过千年老狐,凶残堪比虎豹。它能认人,还能记住仇家,若有目标,会尾随周旋,直到此人筋疲力尽心胆俱裂,才会守其身边慢慢撕咬。若打杀了狼崽,则会跟踪而至,日复一日咬死你家所养家畜,再咬死家中女人孩子,最後才是仇家。”

“这麽厉害?”井飒倒吸一口冷气。

“还不止这些呢!”穆红插话道,“此处之狼白狼居多,能立聚成群。一般时日是看不到狼群的,但若有孤狼遇险,只需伏地长嗥,片刻便能聚齐成百上千只狼,连虎豹都会逃之夭夭。这狼居胥山数百年间无人敢居,贵霜牧民也只敢在山下远远放牧,盖因白狼缘故也。”

井飒听得颇为认真,一只手拿着一根硬木枝不时拨弄着火堆中正燃烧得通红的炭火,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麽。良久,他突然问道:“我听说大郑与西域往来商路近年来有所阻滞,而贵霜骑兵称霸草原多年,若真要剿灭狼群,未必没有法子。你们说会不会是单于王庭故意留着这些白狼,以阻滞中原与西域的通商之路。如此,可掌控河西高原,以减弱我大郑皇朝之影响力?”

穆青穆红两兄弟对视一眼,目露惊异之色:“我等兄弟怎从来没往这上头想过呢?公子果然远见卓识,非我等能企及也。”

一番恭维倒把井飒弄得不好意思了,他羞涩地摆了摆手,赶紧将话题转移了:“二位大哥方才说这狼居胥山险象环生,若是只有白狼聚群一险,只怕也当不得‘环生’二字。烦请二位赐教,除了狼多一事,此山还有何险?”

“这第二险麽,也非狼居胥所独有了,那便是地漏之险。远古大禹治水之时,这河西高原被大大小小的河流山溪冲刷切割,沟坎无数,有山崖也有山坑。春夏秋三季,远望是满山的林木荒草,真正走起来却是险而又险。一个不仔细,便会掉进树枝荒草。而今冬季更是险之又险,外表望去白茫茫一片雪原,却不知哪个地下是深不见底的雪洞子了。”穆青心有馀悸地讲道。

井飒点点头,心里喃喃道:“怪得马队自入河西高原便走得奇慢无比,尚需两队军士持棍头前探路,插上枯枝标记,马队方得前行。我还怪大父太过小心,原来却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公子,呶,给,这是伯爷托我交给您的。”穆红递过来一根木棍。

“青檀棒?”井飒很是诧异,此种硬木坚如精铁,叩之有金石之声,寻常利刃砍下连一个白点都没有。五尺长短,粗细盈盈一握,很是趁手。只是打磨不易,想大父一定是知道这河西高原的路不易走,这几日硬撑着晚睡了几个时辰,才给他磨制出这一根青檀棒。一副拳拳爱孙之意,尽在不言中,想着想着,井飒眼中忍不住浮现出月色下祖父眯着眼睛打磨木棍的情形,泪光模糊了视线……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井飒是被一阵奇怪的窸娑声吵醒了,脸上湿湿的,仿佛有什麽东西在舔他的脸,弄得他脸上痒痒的,怪难受。幽幽配转,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毛茸茸的脸,和两只蓝盈盈的大眼珠子……是那头小奶狼!它饿了,正用舌头舔着井飒的脸,嘴里还不断哼哼唧唧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弄些马奶来给你喝。”井飒摸摸小乳狼的脑袋,很有些郁闷。它太小了,连肉糜汤都不能喂,只能喝些马奶,早知这般麻烦……唉!咦?穆氏二兄弟呢?

昨夜的篝火已经燃尽,帐中奇寒无比,难怪这小乳狼要依偎在自己怀里,还不断打着颤,原来是觉得冷了。他只觉一阵腹痛难忍,恰在此时,帐帘一掀,穆青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马奶进来了,井飒如临大赦一般,赶紧将乳狼扔到他怀中:“我要出个恭,小狼你照看一下。”

“得嘞!公子且放心去吧!”

井飒本已出帐,但想了想,转而入帐将那根青檀木棒拿在了手里,这才从容向山窝坳里走去。

走出白雪皑皑的琼林,井飒只觉得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皆是一阵轻松,顿觉神清气爽。正要伸个懒腰,却觉得背上一阵凉风袭来。起风了?井飒顿觉不对,这是什麽声音?怎麽跟家中豢养的高头猎犬是相同的喘息之声?此处哪里有猎犬,莫非是……狼?心念一闪,井飒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井飒强自镇静,略转过身用馀光一瞟,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正值初晨,天上不过微曦之光,锃亮的雪光却将谷中一切照得分毫毕现。一只硕大的侧影就蹲在他身後五六尺开外,浑身白灰色的毛,两耳尖立直竖,一尺多长的舌头上吊着细亮的涎水,正在不停地喘着粗气。两只蓝色的眼睛正直盯着自己,这不是就是狼吗?而且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白狼呀!

刹那之间,井飒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身体如坠冰窟之中,一股寒凉之意瞬间弥漫全身。我这便要死了麽?我还没加冠,没随大父出征立功扬名,就这麽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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