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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绿衣惶惶(第1页)

第九十三章绿衣惶惶

丰苑行宫内,宫人们于每日黄昏都能听到後囿的胡杨林中传出那首悲怆苍凉的《绿衣》,顺着萧瑟晚风悠悠飘荡而来,令人顿生同悲一哭之感。自打楼兰女主香魂归去,连着数日,郑武帝既不归朝也无心处置政务,每日里只是坐在後囿胡杨林中聆听优人弹奏这首《绿衣》。

“如此重情重义,皇上真乃良人也!那位楼兰女主是何其有幸啊!”随侍宫女们听到《绿衣》,总要生出如此感慨!却忘了楼兰女主并非正式宫眷,皇上也并非“良人”。

的确,《绿衣》乃悼念亡妻之曲,而楼兰女主阿斯玛是郑武帝什麽人呢?非妻非妾,至多只能算个情人。可只有郑武帝自己才明白,阿斯玛是他的知己。一个广有四海的君主,皇後也罢,宫妃也罢,所有的女人都是仰望他的。而这份仰视给了他满足,却也令他体会到了那份噬骨的孤独。

阿斯玛则不同,她是懂得他的。同样是一国之主,虽然大小有异,一主一附,但毕竟能对他“万人之上”的境遇感同身受,能设身处地理解他身为帝王的无奈,责任,欲望甚至是残酷,只有她能懂……

正因为此,当阿斯玛提出産子後归国的请求时,他是万分不舍,却也不得不由衷赞同。两个如此相似的灵魂纵然能一世牵引,却不能相守终生;两个同样带有侵略性的野心能一时相亲,但若离得太近,靠得太久,只怕必会两败俱伤。却没想到,一次生産竟会要了她的性命,早知如此,早让她离去该有多好?悔之莫及呀……

暮冬之夜,天上满月明亮澄澈得白玉盘一样,晚风掠过胡杨林,片片金红的树叶飘进竹楼,恍惚是月宫中飞来的花瓣。伶人月下抚琴奏《绿衣》,苍凉悠远,馀音袅袅——

忽地,一声清脆悠扬的女声破空回荡,和着沉沉的琴声回旋在寒凉的暮冬之夜:“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汝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歌声清扬高亢,声调苍凉,一声声直往人心头叩打。可这声音分明又有些耳熟------郑武帝心中一动,冲着月色下红蝶翻飞的胡杨林喊道:“是皇後吗?是你来了吗?”

一个身穿绯红色宫装的长裙女子从胡杨树後闪出身来,正是南宫皇後。她敛衣上前,恭恭敬敬地向郑武帝福了一礼道:“臣妾耳听得曲调动人,一时心痒,御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郑武帝一摆手,身後的几名优伶会意,迅速收敛好各自的乐器家夥什,须臾间消散于胡杨林中。郑武帝这才向南宫皇後一伸手:“皇後莫要多心,朕只是哀怜阿斯玛她正当盛年,却为了朕,殒命于此,感怀伤情罢了。朕的皇後始终是卿尔!”

南宫皇後莞尔一笑,一丝苦涩闪过俏脸:“陛下,殊不知这一首《绿衣》,竟惹得无数宫女为之传唱。人人都羡慕阿斯玛,她虽香消玉殒,然却得陛下如此真心追思。有时候,臣妾也在想,当初……”她擡眼看了看郑武帝的脸色,“若是臣妾生小公主时,也如阿斯玛这般血崩而死,陛下是否也会为臣妾奏唱《绿衣》?”

“皇後胡说些什麽?”郑武帝显是不耐烦了,甩开南宫皇後的玉手,“卿备位中宫,母仪天下,自当为朕抚育皇嗣公主,主理内宫,怎能成天做小儿女姿态?与一外狄女子争宠乎?”

南宫皇後见武帝语带愠意,赶紧伏地请罪:“臣妾一时失态,语出狂妄,还望陛下念在臣妾素日勤谨的份上,饶恕于臣妾!”

郑武帝轻叹一声,扶起她道:“也罢,皇後此来找朕,是有什麽事吗?”

这已经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了。南宫皇後只得顺着圣意请示道:“啓禀陛下,楼兰女主已按风俗召过魂了,如今按我大郑的风俗,当穿七层正装以入殓;但其贴身婢女坚执称要按楼兰习俗,只穿着素日最喜爱的胡服入殓即可。一时争执不下,特请陛下决断。”

“这有何难?阿斯玛是我大郑的贵客,而非郑宫中人,自是按楼兰习俗去办。”郑武帝不假思索回道,然见南宫皇後并未起身,知她还有别事,便问道,“还有何事?”

南宫皇後一咬唇,断然奏道:“陛下,那两名稳婆已受过几轮宫刑,现已招认,实是她们经验不足,误以为喝过催産药後,胞衣当随胎儿一同娩出,所以才失手提前拉出了胞衣。她们有失职致人死命之过,臣妾亦有失察之罪,还请陛下一同责罚。”

“经验不足?”郑武帝剑眉一挑,“朕记得,行宫的稳婆皆是从宫中拨给的,如何会有经验不足之人?”

“陛下有所不知。”南宫皇後早有准备,“臣妾上次生産便如阿斯玛一样遭遇,那次事件後,宫中稳婆处死流放了大半,不得不重向民间招募人手。而新招募来的人良莠不齐,一时难以补足,此番派遣六名稳婆入驻行宫,分三批轮换,而楼兰女主提前生産,一时猝不及防,恰好这轮值的两名稳婆年纪颇轻,经验不足,也是臣妾之过。”

“也罢。”郑武帝不耐烦地一挥袖,“当夜轮值的两个稳婆立即处死,其馀的遣散不用,太医流放。若有其他事,你看着办吧。”

“诺!臣妾告退。”

南宫皇後正欲退下,却又被郑武帝叫住。她优雅地一转身,绯红色的裙裾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陛下还有何吩咐?”

“新年元日在即,朕不能久留与此。明日啓驾回宫,皇後跟朕一同回去!”

南宫皇後稍感意外:“那……楼兰女主的身後诸事该交与何人?”

“交给井子良处置吧,等楼兰国的回书到了,就让他啓程护送阿斯玛的灵柩归去吧!”

“诺!”

南宫皇後刚走出胡杨林,早已候在林边的贴身侍女乐儿便迎了上来,一面给主子披上斗篷,一面庆幸道:“娘娘您总算出来了,奴婢一直悬着心呢!”

“怎麽?怕皇上因那个西域女子的死,废了我的皇後之位?”南宫皇後眉目如画的脸上一改方才在林中的低眉顺眼之态,目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只要大郑还需要我父兄征战沙场,无论本宫做了什麽,都一样稳居凤位的。”

“难道……过完新年就又要打大仗了?”乐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胆!”南宫皇後呵斥道,“军国大事,本宫都不敢置喙,你一介宫婢还敢嚼舌?不该你过问的不许瞎问,别嫌自己活得太长久!”

“诺!”乐儿一缩脖子,赶紧找回自己的本分之事,“娘娘,楼兰的那几个侍婢怎麽办?还有井将军,该如何处置?据太医言讲,楼兰女主分明是自己先吃的催産之药,才提前发动生産的。可行宫的太医没有开方也没有配药,此药从何而来?奴婢查了那两日的出入行宫记录,唯有井飒将军一人回过长安,此事……”

“不可轻举妄动!”南宫皇後断然道,“楼兰侍婢与井飒皆是阿斯玛临终之时,向陛下殷殷托付之人。如今陛下对她心存深疚,且已疑心本宫,若再有动作,只怕会引火烧身。反正事情已有人顶下,无有破绽,切莫再节外生枝。让他们去吧!楼兰侍婢本非大郑之人,出关归国再与本宫无干。至于井飒……”她轻哼一声,“这个人本来牵涉各方,为人又执拗,将来必不会有什麽好下场的,无需本宫动手!”

“诺!”乐儿福了福,复又请示道,“那……其他的人呢?”

“两名稳婆立即处死,其馀的交掖庭令,该遣散的遣散,该流放的流放。还有……”她顿了顿,“那两个稳婆的家人都安顿好了麽?”

“黄金已经送去,人也已送出关外,娘娘尽可放心。”

南宫皇後点点头,复又想到明日便要啓程回宫,还有许多事需要打点。正欲急火火离去,却又听得胡杨林中乐声又起,还是那首哀婉凄伤的《绿衣》,一时不禁伫立呆愣。

“皇上也真是的,一个狄人寡妇而已,非妻非妾的,哪里配得上《绿衣》娘娘才是我大郑的正宫皇後呀!”乐儿一时忿忿。

南宫皇後神色凄惶,摇头喃喃:“无论是先前的柳皇後,还是现在的本宫,我们都不过是他的皇後,哪里是妻子了?悲乎,我等争来夺去,到底是遂了谁的意?”

“娘娘!”乐儿劝慰道,“娘娘休要伤心,从这次的事看,奴婢觉得,皇上还是在意娘娘的。”

“他哪里是在意本宫?他在意的乃是我父在军中不可取代的地位与作用。”南宫皇後抹去眼角的泪,脸上现出一份坚毅之色,“也罢,无论皇上在意的是什麽,要紧的是我南宫氏在大郑屹立不倒!如今,本宫也是有嫡子的人了,大郑的储君也必须出自我南宫氏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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