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明把他手机推回去,她深知那聊天不会有任何问题,不然苏景秋不会就这样把手机给她。她问了三个她最为关心的关键问题:“第一,你对她还会怀念吗?会遗憾当初错过了吗;第二,你内心真正喜欢的类型是否是她这个样子的?她、郑良,我看面相似乎是一类人;三,我虽然对你的过去不该过多关注,但我好奇,感情到什么程度的人才会出现在你的纹身版图里?”
司明明终于问了。
情感大师陆曼曼曾说:男人找的所有女朋友都有初恋女友的影子。又或者说,男人最爱谁,他以后的女朋友就会有谁的影子。
司明明能看出苏景秋是喜欢、欣赏、爱慕聪明的女性的,这位白大褂前女友如是、郑良如是,就连她自己,也总被人扣以聪明的帽子。苏景秋的爱已经变成一种程式化了吗?跟不同的聪明女性重复他与她初恋的故事?
“她叫申京京。”苏景秋说:“你说得对,郑良身上的确有一些地方很像她。但我不是因为相像的地方喜欢郑良的。”
因为讨论前女友,所以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很怪异。事实上今天申京京跟他讲话,是因为她在路上偶遇了王庆芳,而后者没认出她。申京京内心全然没有波澜,她本就年长苏景秋两岁,起初她像他的姐姐。青春期蓬勃生长的苏景秋突然在某一天印证了他从此是一个男子汉,而她意识到一起长大的弟弟变成了大人。只是偶遇了王庆芳让她想起了苏景秋,于是说了两句话。她不知道苏景秋结婚的事。
在申京京父亲去世的那一年,苏景秋用自行车载着她去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分别的时候他吻了她的脸颊。
这几乎是每一个男人的青春期故事。除了当事人自己,别人甚至听不出哪一段更为特别。
苏景秋第一次恋爱,不懂恋爱。
喜欢京京是真的,但争吵、怀疑、暴烈的情绪也都是真的。以至于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想起自己的初恋都会首先想到“吵架”、“痛苦”这样的词汇。
是京京跟他分手的。京京说:“我需要一个成熟的男朋友,我真的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的争吵了。”
分手后的苏景秋极度痛苦。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并没有离开一个人的经验,于是他设计出了一个别扭的字体,乍一看像鬼画符,仔细看,隐隐的京京二字。
他对司明明和盘托出这一切,然后等着司明明定夺。见司明明不说话,就说:“我知道你之前就看出这个纹身的不对了。但我没法洗掉它,说实话,洗掉它意味着否定自己的过去。你希望我否定一段对我自己来说无愧于心的过去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
他竟然把这么尖锐的问题抛给司明明。而在此以前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吵架、吵架吵不到点子上。但这一天的他,完美地复现了一个高级的吵架技巧。他其实挺厉害的。
“留着,只要你觉得它该存在,你就留着。”司明明回答他:“说实话,我没法为你自己做任何决定。因为换做我,压根就不会把任何人的名字纹在身上。你就没有任何一任前女友质疑过这个纹身吗?”司明明又问。
事实上那看起来就像混乱的线条,没有人看出来过。
所以陆曼曼现在的恋爱谈得很顺心。司明明想:她跟白纸谈恋爱,压根就不会有这些困扰,白纸只会任她涂抹,她涂抹的结果就是后人看到的样子。
要做前人,不要做后人。陆曼曼曾经这样说:不要以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栽过的树,很多时候你只会想连根拔起。
司明明总说陆曼曼歪理邪说,此刻却真的冒出了一个“我曼曼诚不欺我”的念头来。
但她真的不太会逼迫别人去做不喜欢的事,她有情绪了、表达了,至于结果怎样,她自知无法把握。
司明明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的定位永远清晰。现在连带着苏景秋的爱,她看起来都不太稀奇了。
第62章一场意外(二十二)
很多人都会关注自己在伴侣心中的独特性。一旦陷入爱情,就要无数次的求证:他给我的爱也曾给过别人吗?他这样对我也这样对别人吗?他此生的挚爱是我吗?这些问题其实都是哲学问题,要辩证去看。
基于个体差异、时间进步、个人成长带来的情感演变,要靠理智去分辨。单纯依靠情感,很多感情就该结束了。
比如此刻。
司明明被自己的理性左右,又把她的工作习惯带入到生活中,所以不自觉去“推动”。是的。司明明知道此时她最有力的武器该是甩出那份离婚协议,告诉苏景秋她也并非对他们的婚姻全然满意,她也曾在某个时刻想过要放弃。但她并没有那样做。
她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司明明在工作中遇到任何困境,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解决问题。她要先解决问题,直到自己拥有主动权,然后再去想后面的事情。
当下她跟苏景秋有问题,但她并没有全盘否定,她认为他们都不够冷静。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