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家世所累,如今早做了大将军。
沈樱淡淡道:“他如今位居三品,早就盼着一个机遇,再立一场大功,好叫官职再往上升一升,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谢渡若有所思,片刻後点了点头:“那我便更要去给父亲写信了。”
沈樱不解:“为什麽?”
谢渡道:“若是你爹这次当真提及此事,提前防备羌国,便是大功一件,父亲作为百官之首,便该令吏部主动上表为他升官。唯有如此,才能彰显朝廷的重视,给羌国以威慑,叫他们不敢轻易南下。”
他目光悠远:“这仗,最好还是不打。”
若是朝廷毫无表示,毫无重视之心,羌国毫无顾忌,受罪的终究还是边境的百姓。
而其他各地的百姓,家园不遭屠戮,却难免背井离乡,马革裹尸的苦难。
而若是谢继宗和吏部不提,宋妄未必能想到这一点。
只能提前给他说,否则就晚了。
沈樱松开了他的衣袖。
谢渡回头,拉着她一起钻进了侧间的书房。
谢渡写了两封信。
一封去往京城,交给谢继宗。
另一封送去洛阳城,盖了谢继宗的私印,令人送往吏部尚书府。
谢继宗身在京城,鞭长莫及,有些事情,还需其他人配合。
当日,吏部尚书请命入万寿宫,面见宋妄。
羌国的事情,到底不算急切。
目前最急迫的,还是雪灾之事。
为赈灾救济之事,洛阳城万寿宫朝会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昨日,凉州刺史丶幽州刺史的折子,八百里加急送上御案。
都说遭了极大的灾害,请求朝廷赈灾。
地方有灾,朝廷赈灾救济,理所应当。
然,以户部李尚书为首的官员们坚称国库空虚,已无钱粮,无能为力,要求赈灾的官员另想法子解决。
赈灾之事,尚未确定人选,便成了烫手山芋。
这样一个没有油水,又有生命危险的差事,没有人愿意接。
宋妄坐于高台之上,冷冰冰叫人自荐,诸位官员却个个埋头不语,不敢与他对视,将“逃避”二字诠释彻底。
宋妄环顾四周,气的心口疼。
这就是他的臣子们,竟无一个能为君分忧者。
宋妄深吸一口气,许下重赏:“前往北方赈灾的官员,凡有功者,无爵者恩赐县伯,有爵者恩袭一代。”
这是极高的赏赐,有了爵位,便踏入了勋贵的行列,日後再没落,也不会落入庶族寒门。
大齐立国多年,除却宗室外戚,新赐的爵位寥寥无几。
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
而代价,仅仅是自家出些钱财罢了。
各世家都是财主,拿出一时赈灾的钱,虽说会伤元气,但也不至于太严重。
饶是如此,底下仍是寂静无声。
毕竟,“有功”二字,实在难以界定。
宋妄单手捏紧了座椅的扶手,眼神冷厉。
昨日下午,吏部尚书入宫,特意禀告他,这次灾害兹事体大,请他不要吝惜官职爵位,有功者当给予重赏。
他本来还不觉得如何。
没想到今日竟真如吏部尚书所言,无一人请命。
但,他已然承诺如此,给予如此奖赏,竟也无用吗?
宋妄的眼神环顾四周,心凉了半截。
寂静无声中,终于有一人缓缓出列。
沈既宣走到朝堂正中央,跪地叩首:“臣沈既宣,自请前往凉州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