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渡道:“这并不难。”
乌木沙深吸一口气,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丢下笔。
谢渡却道:“劳烦王子用羌国文字再签一遍。”
乌木沙问:“凭什麽?”
谢渡并不解释,淡淡道:“你也可以不签。”
乌木沙憋屈不已,又捡起那支笔,用羌国文字写上自己的名字,没好气道:“行了吧。”
谢渡收起契书:“劳烦王子写信给可信之人,待马匹送到我手中,我确保王子安全无虞返回羌国。”
乌木沙却不肯全数交付:“我先给你一千匹,否则你若失约,我当如何。”
谢渡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
乌木沙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怕我失信?”
谢渡捏着那张契书,漫不经心道:“凭这张契约,我想王子应当不敢失信,否则日後羌国王位,只能由旁人笑纳。”
乌木沙脸色难看。
谢渡笑了笑,“我静待王子的千匹良驹。”
又看向沈樱:“我们走吧。”
沈樱颔首,起身随着他离去。
走到京兆府外头。
沈樱有些疑惑:“那老人当日瞧着健健康康的,当真去世了吗?”
谢渡摇头:“当然没有,我派人给了他钱财,给他销了户籍,让他举家搬迁到陈郡去了。他很是乐意,保证再不回京城。”
谢渡眉目平和:“乌木沙永远不会找到他,那他就是死了。”
沈樱望向他:“你何时安排的?”
谢渡道:“你去换衣服时,让人去办的。”
乌木沙所作所为虽然恶劣,但毕竟只是当衆闹事,翻遍历朝历代的律法,也断然没有因着闹事就肆意斩杀使者,亦或是长期圈禁的。乌木沙能关半个多月,是因皇帝立贵妃之礼,各官署都不再刑判。
要想震慑他,必须要有更严重的罪名。
这位老人的死亡,就是谈判的前提。
沈樱看向他,半晌叹口气,“果真厉害。”
谢渡却笑了,问她:“若是交给你,难道你想不出这种法子吗?”
沈樱微微扬头,与他对视,慢慢道:“法子有一千一万种,我却没有你这雷厉风行的决断。”
谢渡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
望着沈樱,声音郑重:“你从未真正当过家作过主,才会如此,并非是你不如我。若你生在谢家,长在谢家,或许会比我做的更好。”
沈樱点了点头。
看看他,突然笑了:“为何这样严肃?”
谢渡没说话。
沈樱向前走,神色柔和了一些,温声道:“谢渡,你不用太顾忌我的心情,我并非自怨自艾之人,也并不娇弱。我从未觉得我不好,只是有时会觉得佩服你。”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人都非尽善尽美,有敬佩之心,很是正常。”
“我明白了。”谢渡道:“好在一切顺利,三千二百匹草原良驹,交给沈将军去打仗,至少能把羌国往草原深处再赶一百里。”
沈樱点了点头,微微弯唇:“他见了,应当也是高兴的。”
每每提起打仗之事,沈既宣便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
满眼都是将士与仇敌。
不再考虑那些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