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望许又笑了一下:“我要走了。”
江砚身形微滞,还没开口就又听到对方说:“你是不知道,段临他们几个有多能聚,天天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唱歌的。唉,没办法,已经跟他们约好了,所以今天还得回去。”
“喏。”手机屏幕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票早就买好了。”
“等你回去之後估计他们又要有理由聚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再缺席。”
“你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
“好,你同意了。”
“说话算话啊。”
“默认也算哦。”
某人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江砚默了片刻:“嗯,你也是。”
路望许用一种很稀奇的表情说:“呵,你说说,爸爸什麽时候缺过席?”
也许是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都毫无破绽,江砚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怀疑和慌乱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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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青川的票其实已经没了,路望许只好买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一趟车,在车站坐了一个晚上。
填志愿那几天,路望许去了一趟学校。
老胡问他:“确定好了?以你的成绩,填了这个学校基本上就是定了下来,没别的可能了。”
路望许:“嗯。”
老胡迟疑道:“你……”
路望许低声道:“如果有人问,求求老师别说。”
……
路望许离开青川的前一天找段临他们几个又聚了一次,其实那天他没有喝很多酒,大概只有两杯的量,但他却像个固执的醉鬼一样沿着学校的银杏林来回走了很多遍。
段临和墨凛醉得厉害,一边在後面跟着他一边说着胡话,差点施展起拳脚来的时候就见前面的人停在一棵银杏树前。
“嗯?路哥你不是不信这些吗?”段临放开墨凛,奇怪地挠了挠头。
“找不到了。”
路望许突然开口,说完这句无厘头的话他又站着看了很久,像是醉了又像是没有。
他像是一个苦了很久的小孩,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颗糖,于是满心欢喜地把它藏进手心。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这颗糖悄无声息地化了,只留下了一手的黏腻。
……
路望许没有直接去长杭,而是先去看了外婆。
平乐镇的变化很大,路望许凭着记忆找到了原来邻居阿姨住的地方,但那户早就换了一家人。
找了几遍没找到人後路望许拉住了一个看起来面熟的老奶奶询问。
“哦,侬说顾兰咧?离婚了咧,带着女儿搬去大城市了咧。前些年咧,她家那口子酗酒还赌上了咧,一喝醉就打她咧。好在俺们镇咧,出了个大学生咧,还是个大律师咧,有钱咧,帮她打官司咧,打赢了离婚咧。”
老奶奶冷哼一声,“後来那个混账因为赌欠了一屁股咧,逃债的时候咧就撞死了人咧,被抓了咧。”
“哦对咧,那个大律师咧,就是俺们镇上顾晚玉她家资助的高中学校出来的大学生咧,唉,好人没好报咧,顾晚玉被自家外孙子害得出车祸死了咧。”
路望许身形微僵。
“诶,侬找顾兰做什麽咧?怕是难找咧,好多年没回来咧。侬是她什麽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