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四溅,纪慕年和钟夙两人身上,均沾上粘稠血液。钟夙回头时,可见纪慕年额上尽是汗水,显然颇为乏力。
他心下一横,再也不忌惮什么,手中刀开开合合,一路砍杀而过。
两人并乘一骑,随大军往晋南关冲去。
待到北封军队肃清南楚守军后,纪慕年又下令烧了南楚军的军营,俘虏数千南楚敌兵。
晋南关守军见北封大军前来支援,打开城门。自城门中出了一队军马,行到北封援军前,一人跳下马匹,上前跪拜道:“末将宫少赫拜见镇国将军。”
纪慕年正坐在钟夙身后,也不下马,直着身子道:“勿用行礼。”顿了顿,道:“这边战事已歇,还请少将军带路进城。”
宫少赫应了声,忙起身接待纪慕年,将数万北封军带入晋南关。
行路时,纪慕年仍是微微将身子向前倾了些,靠在钟夙身上。
钟夙皱了皱眉,侧头看了纪慕年一眼道:“怎么了?”
纪慕年耸了耸鼻尖,也不答话,等过了好些路程,方道:“太脏了。”
“……”钟夙再看了纪慕年一眼。
“还很累。”纪慕年又补了一句,说完就闭口了,干脆整个人挂在钟夙身上不动了。
“……”钟夙无言,只好跟着部队前行。
又过了一会,到了晋南关,纪慕年方才睁眼从马背上下来,大致布置了晋南关城内的兵防措施,迫不及待地走到宫少赫给他两人布置的房间,命人上了浴水,自个儿脱光衣服,溜进浴桶里面擦洗身子来。
他洗浴的时候,还不忘给钟夙备一桶水。
钟夙在内房洗浴完,穿了身便衣,走到镜前打量。这几日行军,他的头发也长了些,大约过段日子就可以束发了。
他想着纪慕年教他的刀法,忽然伸出一股古怪不祥之意。
那种古怪的、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钟夙快速走到纪慕年的房间,一瞬间愣住了。
只见纪慕年下身浸在水里,唯有一颗头露出水面,整个人靠在浴桶上,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还是晕着。
钟夙赶紧上前唤醒纪慕年。
纪慕年被唤醒后微微一愣,看到钟夙担心的眼神,笑道:“今天还真是累着了。”
钟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去袭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那人了?”
纪慕年睁眼诧道:“谁?”
钟夙立刻闭口不言,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最终挑了词来道:“楚国太子。”
纪慕年皱眉道:“我今日是遇到一个高手,但是不知他是楚国太子。”
钟夙直接将心中所想拖出道:“若是你遇到楚国太子,会不会那人早先就料到你会去袭营,专程在那候你。”
纪慕年眨眼道:“他等我作甚?”
钟夙皱眉道:“虽不知他等你要做什么,但这事实在巧合。而且依照我们军队行军速度来言,从你袭营的南部到我们刚才杀进来的那些营寨也不算很远,完全有时间通报。可适才我们到的那几处营寨,却像全无防备的样子。”
纪慕年愕了愕道:“此事我也想到了。”末了,他道:“只是他舍了三个围攻晋南关的主营兵力让我们进晋南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事钟夙也说不透,只好将事往心里记着。纪慕年起身擦干自己的身子,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顿觉神清气爽,连刚才的烦闷困躁之心也散了不少。
钟夙见着纪慕年此时心情转好,于是将心中琢磨的事告与纪慕年。
纪慕年听罢瞪眼道:“你会火器?”
钟夙道:“虽不至特别厉害,但足以提高目前的火力。”
纪慕年连连摇头道:“火器实在危险,万一你出了三长两短,皇上怪罪起来……”
他话音未落,钟夙笑道:“纪将军,你一番用心良苦,钟夙心领了。”他顿了顿道:“纪家刀法厉害,但钟夙无德无能,未能叩师徒之礼……我想纪将军意不在我能学此自保。”
纪慕年一愣,苦笑道:“虽是如此,但皇上未见你之前,我要确保你安然无恙。”
他话这么说,但到第二日却仍是允了钟夙去火器研究所查看。
钟夙闻着以前熟悉的味道,却感觉格外舒心,埋头苦调配方、材料的纯度来。
纪慕年放任钟夙去做实验,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待他安慰城中百姓后,亲自去了火器研究场所看了几次。
到了第九日,钟夙呈上重新调整过制法的火药,并增添了导火索、管型火器等配置,呈与纪慕年确认,纪慕年试了威力后,不禁喜上眉梢,封钟夙为校尉,将火药配发到全军。
再过五日,纪慕年率军出晋南关,驱逐残余的南楚军队,火器上压倒性的优势在短短三日之内,大败南楚敌军,逐渐收复晋南边境几处小县小镇。
南楚军节节败退,终退至封楚国界附近。
钟夙随军进发,手持长刀,勒马和纪慕年并行。
他的长刀上还残有血迹,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土泥中。平原战场一片血染,钟夙目光抬眼处,望见一片残阳似火,和平原上的血交相辉映。
被行刺
在京城到晋南关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外头甚是简单,旁人只看到普通的木质车厢、普通的木轮、普通的马匹和一个普通的马夫。
马夫长相平常,是扔到大街上看一眼就忘记的面容。
车厢里传来一人不耐的声音:“夜鹰,这都几天了,怎么还在这地段上跑?”
赶车的人有些无奈,回头望向车厢垂帘道:“回皇上,成太医说你身体不适,车子不能太颠簸,得行得慢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