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相当于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只执行命令。
而不对命令,以及命令之外的任何东西,出疑问。
否则,那叫不打自招。
一段时间后,他们随巫尔焦三人,到一松林前。
“跟着我们的步子,别误入死门。”凤凌烟正色道。
李相夷他们一步不错地跟着,通过阵法。
松林后,是依山壁而凿的监牢。
他们被带进去,参观了参观。
两侧牢房,关押着各式各样的人。
但无一例外,都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四肢皆无的、皮肤满是脓疮的、眼睛是血洞的、指甲被拔了的、皮肉剥落露出骨头的……
他们或被吊着,或缩躺着,或泡在水里,痛苦地呻吟着,生不如死。
鞋底踩在过道里,都能感受到血污,新一层叠旧一层的粘腻。
每走一步,那种粘腻劲,就勾连着鞋底,出拉丝的响。
三个人触目惊心,寒毛直竖。
李相夷不禁想起,洛阳守牡丹花田的那个领头。
怪不得宁愿自戕,也不愿被捉回来。
这里,才是万人敬仰的邱大盟主,最真实的面目。
“里面关的,多是些犯错,或身怀异心之人。”凤凌烟目不斜视地跨步走。
“日后你们逮到这样的人,只管送这里来。”
“当然,”凤凌川扭头朝李相夷他们勾唇,“你们若是办事不利的话……”
他顿了顿,“自己掂量掂量。”
“若以后盟主需要制毒炼药,”巫尔焦漫不经心道,“让你们抓人来试,也是送往这里。”
“此外,还有些用得到的外人。”
“用得到的外人……”李相夷三人,在后面对视一眼。
不知不觉,他们已下了螺旋楼梯,往深处去。
寒凉的气息,虫子一般,往皮肤里钻。
油灯不惊不跳地烧着,似烧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深渊里,有间别具一格的牢房。
门不是栅栏,封得很死。
只有高处,留着个透气口。
他们过去时,里面传出段姑娘家的歌声。
声音清透得,似这污浊牢房里,一股新鲜的风,从干净的旷野吹来。
就是调子沉缓,仿佛风碎掉一般。
而且,词也不是汉话,没一个字能听懂的。
蓦地,歌声被打断。
一个镜天宗子弟,提着食篮,打另一条道过去。
他将食盒放在地上,蹲下身,用钥匙打开下面的一个小口。
书一样大的小口。
随后揭开食盒,把盛着馒头和咸菜的大口碗,扔在口前。
一只馒头颠簸出来,在地上滚了灰。
那人起身,哐地踢了脚门,“吃饭!”
门后悉索一阵,有人猫到口边。
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指甲被剥尽的手。
那只手抖得厉害,也没什么力气,抓了半天,没把东西抓起来。
送饭的不耐烦,“慢死了!”
他一边斥,一边抬脚,碾上了那只手,一寸一寸加注气力。
门后响起撕心裂肺的隐忍惨叫,手奋力地抽离,却怎么也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