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拨着花灯转,“想不到葛老伯有这样的手艺,还有这样的信仰。”
“以前只觉得南胤人疯狂,是我狭隘了。”
“是啊,”李莲花偷偷扯灯上的机关,让螃蟹爬起来,“信仰没有对错。”
“世上的人多是漂泊无根,他却自始自终有灵魂的归栖处。”
笛飞声余光见他们玩得起劲,尤其是李相夷,摩挲的手指也起了丝蠢蠢欲动。
他忍了又忍,道,“我不理解,但我敬他的坚持。”
李莲花看眼他,橘色的烛光映在那张刚冷的脸上,仿佛化开了什么。
笛大盟主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几个人先回了药膳居。
李相夷去找了趟乔婉娩,“这是葛老伯让我带给你的,他亲手做的。”
葛阿庆拣灯时,多拿了盏,托他们带去。
“好漂亮。”乔婉娩眼前一喜。
那是只长耳朵兔子灯,用蚕丝棉贴在外头当毛绒,很是逼真可爱。
光透出来,宛若里面吞了只月亮。
两个人说了会话,又换着灯玩了会,便散去了。
乔婉娩要跟爹娘去坐游船,李相夷和李莲花他们则要去极乐坊。
尽管游船也会漂到极乐坊,可行程到底是不一样的。
四人一狗徒步而往,只见灯火煌煌,乱迷人眼。
茫茫灯海里,有宝马香车,也有寻常布衣,六街的儿童闹,笑语与笙歌袅袅,长盛无绝衰之意。
方多病带着他们穿街走巷,赏了最好的灯,看了最好的表演。
他游灯会的经历多,知道什么地方观景最佳,也知道什么地方最好看。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改不了摩肩接踵的事实。
这对小孩子来说,并不友好。
比如看盒子灯表演的时候,李相夷挤在人群里,只能听见浪涌浪的叫好声。
他仰头望李莲花他们,三人言笑晏晏,一会说这个好看,一会说那个好看。
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想用轻功飞到屋檐上吧,又根本没有可施展的空间。
因而兴致萎靡,同哀怨的狐狸精一个表情。
更可恶的是,狐狸精有人惦记,他没有。
李莲花一躬腰,叉着狐狸精胳肢窝,举了起来,“倒是忘了你了。”
他又是踮脚,又是蹦的,通通不顶用。
总算被注意到了,又被取笑。
“早知道,就给你搬个墩子来了。”方多病乐悠悠的。
“不如踩高跷来得好。”笛飞声补刀。
李相夷不满地瞪他们,“早晚有一天,我长得比你们都高。”
笛飞声抱臂轻笑,“别想了,绝无可能。”
他是最高的。
方多病则指着李莲花,“你以后跟他一样高。”
“而且,你别看我跟他差不多。”他得意地撇下额前的碎,“其实我比他年轻多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再窜窜。”
不待李相夷反驳,李莲花听不下去了。
他放下狐狸精,招了把李相夷,“过来。”
李相夷挪近两步,脚下一空,就被抱了起来。
他坐在李莲花的臂弯里,视野前所未有地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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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龙形的盒子灯正巧掉下来,炸出一片火树银花。
“李莲花,”他眉开眼笑地扶着对方脖子,“还是你最好。”
“算你还有点良心。”李莲花颠了颠自己。
李相夷看着千变万化的盒子灯,又了望着远处绵延不绝的灯河,眼里绽出一片光华。
“我是最高的了,”他对笑话他的两人道,“还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