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他二话不说撂了火钳。
帮摁着李相夷脑袋,方多病则把人手塞回被子里钳住。
就这样,李相夷一动不得动了。
真是奇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得三个人出马。
李莲花继续施针。
一根接一根,李相夷的脸上,布了有十来根。
一段时间后,黑色毒液渗出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浓。
顺着金针往外蔓延,几乎抵达针柄之上。
李相夷的眉头,慢慢松开,人也没那么打颤了。
身上的霜,渐渐融化。
化成凉凉的水珠,顺着脸和脖子往下淌。
“行了。”
李莲花拔起针来,拔一根,丢一根。
有毒,不能要了。
下回,得用新的。
拔完,李相夷的脸上,遗留了一些小针眼。
针眼处,黏着点黑血,像芝麻粒。
芝麻粒又被霜水,冲成细细一条。
他活似个花脸的大白猫。
李莲花从袖中摸出帕子,仔细给白猫拭干净了去。
擦完,方多病松手道,“我去盛药。”
床过去的屏风外,置了炉子,上头熬的药,就没断过。
满屋子的药味也就没散过,中毒的没中的,都泡在药里。
药是军医开的,能抑制毒性蔓延。
每隔两个时辰喝一次,毒了,就多灌上一碗。
笛飞声也松了手,把李相夷放倒回床上。
目光,却投向李莲花,在他的脸上逡巡不去。
李莲花被盯得毛,卷着针囊问。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笛飞声一手抓过六层被子,往李相夷身上一闷。
闷完,直起身来。
“你以前……”
他欲言又止。
问到一半,目光转李相夷脸上去。
李莲花卷针囊的动作一滞。
他明白老笛意思。
后半句话是,“也是这么扎自己的吗?”
想到扎这个字,他脸上倏一阵密而刺的疼,默然下去。
这默然已经是答案了。
笛飞声清楚。
端药过来的方多病,也清楚。
那手法,实在太熟练了,像是试炼了千百次。
他们有些不敢想。
天下至毒碧茶毒时,李莲花一个人,用那样长的针,对着自己脸扎进脑子里,是怎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