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北心头一紧,下意识帮她擦去眼泪。
触碰到的一瞬间,楚音柳被惊醒,她眼中惊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做噩梦了?”崔琰北轻声问。
楚音柳坐起身,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沉重了几分。
崔琰北看着楚音柳脸上的抗拒,有些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後,他安慰似的,带着强硬紧紧攥住她的手:“音柳,我当时是太着急才会对你吼,对不起。”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发誓,这辈子除了阿鱼,不会再有其他人介入我们了,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恩爱。”
听着这些话,楚音柳死寂的心又冷又痛。
她看着眼巴巴的崔琰北,声音嘶哑:“恩爱吗……可我现在情愿当初你战死沙场,我情愿枯守一辈子。”
楚音柳的声音不大,却像古钟在崔琰北耳畔敲响,内心翻江倒海。
他看着眼前人眸中的漠然,有种什麽都无法控制的慌张。
“音柳……”
楚音柳没有再说话,把披风还给他便下榻上床躺下。
崔琰北也没走,只出神地看着她。
直到小厮来传话说桑阿鱼又哭了,他才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离开。
……
几天後,龙华寺。
楚音柳跪在佛前,将这些年自己写给九泉下的爹娘的家书,和抄好的经书一并烧掉。
家书里写的都是她和崔琰北一路走来的不易和恩爱。
她原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能回到故乡,就把它们烧给父母,可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跳耀的火光映照着楚音柳沉静的脸庞,她双手合十,叩拜佛祖。
“我曾爱过他,如今我不再爱,我曾恨过他,如今我不再恨,无爱亦无忧,无爱亦无怖。”
“我佛慈悲,愿弟子馀生自由,永离红尘苦海。”
离开龙华寺,许久没听见的鸟鸣让楚音柳心神一顿。
她擡起头,正好看见寺门前那原本干枯的垂柳发了新芽。
春天到了,她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