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半小时後,谢不野被唤醒。他烦躁地眯开眼睛,所幸房间只开了一圈昏黄的壁灯。有人抱起他让他靠在肩上,接着一碗酸甜味的汤送到嘴边,谢不野这时看清是唐苏泽。
“乖,把醒酒汤喝了。”
他懵住,没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解酒,嘴巴已经听话张开吞了一碗汤,些许液体从嘴角流出,唐苏泽即时拿纸擦掉。他喝完,还没有说话,唐苏泽放下汤碗转过来就擒住他的嘴唇,缓而轻地舔舐掉他唇上的汤液。
谢不野脑袋嗡嗡嗡的响,却也闭上眼半主动半害羞地回应。
不过几秒,两人分开,唐苏泽又将他放下,盖好被子,“睡吧。”
困意似乎因为这两个字回来,谢不野模模糊糊地睡过去。
夜晚十点,房间依然只亮着壁灯,床尾桌边坐了个人,纸张翻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唐苏泽。”
坐着的人回头,随即走过去。谢不野已经醒来坐起,目光跟着人移动。他好像一副呆滞的模样,搞不清状况,凭着本能依赖熟悉的人。
“难不难受?”
谢不野想了几秒,摇摇头。唐苏泽坐下来,拧开保温杯,倒了一杯温白开,递到他嘴边,谢不野喝完。
房间的装饰丶布局映入眼帘的同时,几小时前的记忆被唤醒,谢不野突然燥热,眼睛扑朔迷离地望着唐苏泽。
可能因为灯光并不明亮,唐苏泽没看出他的异常,接着问他:“饿不饿?”他摸上谢不野的脸,亲昵揉捏,谢不野的脸越揉越红。
“不饿。”
谢不野躲避似的靠後倒下,缩进被子里,露出清亮的大眼。哪知道唐苏泽也跟着靠过来,停在距离他几厘米的位置,“还要睡?”像是用气声问的。
谢不野咻的要往下躲,唐苏泽一把抓住,笑了几声,“不逗你了,去洗漱,洗漱完接着睡。”
覆在眼前的影子很快远去,谢不野不可避免漫上失落。他在浴室待了很长时间,一方面要接受醉酒後冲动遗留的懊悔,一方面要平息听到唐苏泽告白後的兴奋。
照镜子,他脸上神情千变万化。今天是十七号,谢不野清楚地想到。镜面的雾气散开,他看清面前嘴角抿成一条线的人,眼底有点红,他以为是不久前哭泣的缘故,但过了一会儿,红色还在蔓延。
谢不野愣了愣,粗暴地抹掉娇气十足的泪珠,吸足一口气,走出浴室。
门打开,唐苏泽就坐在床尾,对着他。
脚步顿住,谢不野没来由的紧张,他扶着玻璃,低下头朝一边走去,“我洗好了。”他很快回到床上,坐着。
房间的大灯打开,明晃晃的照亮一切。唐苏泽走到床的一边,谢不野看也不看地躺下,啪嗒,眼前一黑。
被子的一端掀开,谢不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转过身,难得的背对唐苏泽睡觉。
旁边的热源越来越近,谢不野揪着底下的枕头,下一瞬,身体被完全翻了个面,他猝不及防睁眼,撞上唐苏泽的黑沉的目光。
“谢不野。”
谢不野从来没有听过唐苏泽这样低沉暧昧地喊他的名字,他不禁一抖,感觉唐苏泽放他肩上的手突然抓得更紧。
“你之前喝醉了,可能不记得我说的话。”
肩上的手缓缓移到他的後脖,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我想,我想说。”
“我喜欢你。”
空气似乎停止流动,静默沉淀下来压上两个人,底下却是来自心脏的汹涌起伏的浪潮。唐苏泽抚上自己的眼角时,谢不野觉察一片湿润。
“你不用回应我,谢不野,我不问你。”
唐苏泽尽力让人放松,他在黑暗里弯起嘴角,负责擦去因为他而流下的那些眼泪。
半晌,谢不野嘴唇动了,“为什麽?为什麽喜欢我?”
这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唐苏泽无法向谢不野说清楚喜欢从何而来,是一时起意,还是细水流长,说不清,但喜欢总归是不需要太多解释的。
“没有为什麽,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很喜欢你。”
谢不野一直望着他,他用悲伤的语气道:“喜欢我,也不能跟我走吗?”
“现在不行。”唐苏泽放轻了声音,“不过我会去找你,无论你在哪儿。”
“相信我。”
谢不野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蒙蒙夜色里气息交错,微光透过层层阻碍照进来,谢不野看见唐苏泽落满星辰的眼睛。他眨了眨,像在求证眼前是否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