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现象……”刘熠被他盯得信心不足,“短时间内的反应迟缓,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阮岘咳了声,虚弱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最後落在刘熠身上。
“你是谁?”
刘熠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这是……失忆了?!
霍诤行这回狠狠拧眉。
刘熠收起惊讶,立刻解释道:“短时间内的记忆缺失或者混乱,也是可以恢复的!”为了证明此次治疗很有效果,忙补充道:“你听他说话是不是利索多了?以前很少能够语气正常且流畅地表达一句话的。”
如果三个字也算一句话的话。
阮岘坐起身来,拉住即将发火的霍诤行的手。
“我记得你。”他微微笑着,笃定地说,“你是霍诤行。”
被握住的手不明显地一颤,霍诤行看向他的目光一瞬间复杂极了。
从前,阮宇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阮岘自言自语,“你果然很高。”
前言不搭後语,看来的确有些记忆错乱。霍诤行忽略方才一瞬间的心事,问他要不要喝水。
见他们聊得挺好,刘熠主动避让出去。
房间内剩他们两个,阮岘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品了品,又喝一口。
在霍诤行看来,他做什麽事都有些慢悠悠的,像随处溜达的猫,胆小的同时充满好奇心,喝水这样简单的事也要试探着做,好像只要慢一些,水就能被他的舌头分解成氢氧原子。
阮岘不知道他的腹诽,只是捧着水杯喝水,一口一口。
霍诤行看了片刻,发出一声不明显的笑。
阮岘疑惑地擡头,沾着水渍的唇亮晶晶的,一扫之前的干燥,看上去很软,让人想起超市货架上摆放的草莓果冻。
霍诤行不再看他。
既然阮岘已经清醒,医生便安排他回自己的小院去休息。
刘熠进来帮忙收拾,阮岘仍是不记得他。
暂时失忆的阮岘看上去没心没肺,霍诤行好心帮他穿鞋,他抱着小黄人却不老实,勾着脚指头去蹭霍诤行的手心。
“别动。”霍诤行捏他的脚心。
阮岘自作自受,又是快乐又是痛苦地笑了两声。
局外人刘熠饶有兴趣地看他们互动,虽然诡异,却从中品出了一丝……宠溺?
……嘶,他别是魔怔了。
穿好鞋,霍诤行将阮岘打横抱起,轻轻地放进轮椅里。甜甜递上毛毯,霍诤行接过来,严严实实裹在阮岘身上。
霍诤行推着他往小院走。
傍晚五六点钟,橘红色的夕阳很是柔美地悬在天边。
阮岘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天空,藏在毛毯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他忽然害怕得不行,却一时想不起有什麽可怕的。
他在怕什麽?夕阳吗?不是,不对,夕阳很美,他害怕的,是夕阳背後的——黑夜。
黑夜,黑夜……阮岘闭上眼,眼前浮现阮宇的脸丶窗外的花丛丶家里的衣柜丶砸碎的画板……
他想起来了——可他一点儿都不想想起来。
“刘医生。”阮岘望着忙进忙出布置晚餐的男人,问他,“下次治疗,还会失忆吗?”
见他恢复记忆,刘熠兴奋得答道:“放心,失忆的情况会越来越少的。”
“是吗?”阮岘并没有为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