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茵漠然以对,皱眉不语。
「哈哈,」孟松云畅快地笑起来,「你果然是不会信的。」
「阿茵。」他唤得亲昵,李茵只觉得恶心。
「本来呢,宋大小姐多番暗示,甚至不惜拿出千金相诱,许诺事成之後绝不会亏待在下。但是,我还是觉得,阿茵的价值绝不只是嫁人洗手作羹汤。」
李茵直直盯着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阿茵不想知道宋大小姐许诺我什麽吗?」
李茵没想到此事还与宋令嘉有关,语气瞬间冷若冰霜,「宋令嘉答应了你什麽?」
「宋大小姐聪慧过人,自然并没有答应我什麽。她只是暗示我,若能一举中第,便愿意帮我,让我做国公府的乘龙快婿,让国公府由我掌控。当然,若是能让你消失在她面前,她会更高兴。」
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宋令嘉,将这些足够让李茵崩溃的话尽数告知。
原来,早在会面第一天,宋令嘉就对她动手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们永远都不可能一条心。
李茵:「你信了?」
孟松云摇摇头,有几分猜中人心的得意,「我自然不信。」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麽样的。即便你失身於我,只要国公府不想承认,捏死我,比杀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所求不是国公府的乘龙快婿,那将她骗来,是为了什麽?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李茵道:「所以,你骗我来,是要把我也做成献祭之物吗?」
「阿茵真是聪明!」孟松云眼中有惊喜一闪而过,「从前我就说你聪颖过人丶不输王侯,他们都不信。」
「东南西北四方,各需一名女子献祭,先前寻来寻去,也只找到了三位,如今你来了,正好凑齐!」
说着,孟松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垂而微抬的双手如同锁链铁钩,一旦触碰,就要拉着她下地狱。
李茵猛地抄起腿边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别过来,不然我立刻自刎。」
剪子刃上红锈斑斑,不够锋利,若是刺入柔软的脖颈,只怕不能速死。
孟松云即刻停步,「阿茵,怪不得你同崔燕能成为朋友,还真是相像,真是如出一辙的倔强。」
他似乎对李茵的反应早有预料,转过身,一脚踢开旁侧暗门。
墙上一侧长鞭短棍夹板罗列,另一侧,与先前稍有不同的是,刑架之上,牢牢绑着一个人。
长发散乱,狼狈不堪。
一袭锦缎白袍染成淡粉。
孟松云把刀横在沈慕之右臂上。
「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他怕暗卫救你不及,肃王殿下弃你不顾,竟抢先一步前来送死。」
「把剪刀放下,不要伤了自己,不然我断了他的手臂。」
沈慕之垂着头,被折磨得意识不清醒,口中却不住喃喃,「阿茵,不要……」
前几个时辰他们还见过,那个时候还仙姿卓然,此刻怎麽会变成这样?!
李茵五指收拢,攥紧了剪子,一字一句质问:「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想过瑶娘吗?」
他的未婚妻,李茵只有过一面之缘,在她的印象中,是个极温婉柔美的女子。
「她当然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漏出一丝邪气。
李茵像是联想到了什麽极恐怖的事情一样,她转头向那三名「新娘」望去,那最右边的女子,不是瑶娘是谁?!
「你疯了!你简直罄竹难书!」李茵气血翻涌,「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麽能——」
「青州地处偏僻,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不就是如此吗?」
「你今日上街,应该也看到了,民不聊生的模样是怎麽样的。不久前,有人发现,似有蝗灾泛滥的迹象,大家废了万般力气才勉强止住局面。」
「他们愚蠢不堪,被生活压得麻木了,根本就不知道反抗,所以需要神来拯救。」
「他们喝了粥,就算是接了神的指示,一物换一物,就要献出性命!」
「瑶娘能够献祭自身,已算是她的造化了。」
李茵不可置信,「所以你们的拯救之法,就是让那些少女去献祭吗?」
「有什麽问题吗?她们应该为世代生长的家园作出贡献。」
他偏过头,眯起眼睛,眼里透着凶狠,手中利刃向下一寸,扎进了肉里。
鲜血涌了出来,滴滴向下。
沈慕之一贯温和的面容扭曲痛苦起来,挣扎喘息几许,然後,彻底昏了过去。
「阿茵,把剪刀放下吧,不然,我下一刀就会落在他脖子上了。」